陳芃兒只能於無聲深處,默默的埋汰著自己。
陸安已經換做了便裝,她對他軍裝的模樣也的確不太習慣,好像眼前人益發陌生而遙遠。好在他現在換了便服,她炸毛之餘又有些微微的慶幸。
陸安走過來,撩起毯子看了下她的傷勢。
陳芃兒不覺有些臉燒,她的外傷都在背部,粗糲的甲板把她單薄的旗袍和面板都磨的一塌糊塗,方才護士給她上了藥,包裹了紗布,所以她現在是臉朝下趴在床上,背上蓋了一條毯子。護士為了便於換藥,沒讓她穿上衣,而且現在她趴著,除了一背的紗布,半分春光也透不了,但她就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不過,她也正好有話要問他。
“阿斐怎樣了?”
陸安指尖揭開一個紗布好生端詳了下其下的傷口,後輕輕把被單放了下來,邊回她:“已經做了手術,肩膀上的槍傷無礙,肚子上萬幸扎的不太深,算他大命,淌了點血,死不了。”
他們兩個自從碰面,都有些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態度其實都正常,也都心平氣和……
就是……有點虛偽的相敬如賓。
不過,因為她故意拒絕與他眼神的接觸,所以她並不知道,他望向她的眼神,是何等一種探究的意味。
好像對她頗有些看不懂。
陸安也的確有些不懂。
他終於能從西伯利亞百年一遇的大寒流中等耐心到火車重新開動,好不容易回到國內,然後又在京奉鐵路上遭遇了軍車脫軌——應該是日本人搞得鬼,但他來不及追究,幾番波折下來能平安回來便是萬幸了。而當他趕回北平,案頭上得到的第一個訊息,便是自己的小妻子在報紙上發表宣告,與自己解除婚約,然後另嫁他人了。
這個他人還非別人,還是他多年的好友。
陸安一開始竟有些啼笑皆非,覺得自己這一趟遠門出的的確有些太遠了,竟然這天說變就變了!
他其實隱隱也有些知情,例如前些段日子小報上對他和徐晨星之間的大肆曖昧報道。這種報道他先前的確有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意思在,但他自有他的目的。
況且芃兒不是回日本唸書了麼?為什麼又會在國內?
或者說,即便她在國內,然後僅僅就因為這些小報,她便決定登報與他解除婚約?然後另擇佳偶?都不來質問他,罵他,哭著打他嗎?
最後,當他決定扔下手頭自己為之忙碌了幾個月的案子,先去上海把媳婦兒安撫好的時候,方才發現,原來,竟是各路人馬都上趕著摻和進來了。
還真是熱鬧啊……
他心中譏諷。
只不過,他萬萬沒料到,他們再相逢時,她竟是這樣一副狼狽的模樣。
他從來都是習慣於把她保護的好好的,各種他認為的好,也正因為林涼這一點做的還不錯,他當初才會放心把她託付於他。但畢竟她還是他的人,從小就是,小時候她就是掉顆牙,都要拿來給他過目,她成長中任何重大事件,也必須由他來決斷。對她,他罵得,也打得,更管得,但要是旁人想打想罵想管,卻是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先過他這一關。
卻是,他護的這樣的好好的人,卻儼然成了這副倒黴催的模樣!
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在外也從來都是個體面妥貼人,卻是那一刻滿心頭的怒火,實在是按捺不住的暴跳如雷!
陸安又拎了毯子下她一條胳膊看了看,上面青青紫紫的,一看就是被人大力掐過。她皮肉生的嫩,稍微使些力氣,細瓷樣的面板上就能留下斑斑痕跡,這一點,他素來最清楚——甚至有一陣子,他特別痴迷在她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
不過,他只痴迷自己造就的,別人造就的,他恨不能將對方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陳芃兒更加不自在了!
她沒穿上衣,兩條胳膊光溜溜的,雖說房裡並無人第三人在,可她就是覺得尷尬,特別是那條被他託在掌心裡的胳膊,已快僵成根棍子了!她不自在的想抽回來,卻是他低頭吻了上去。
男人的唇落在那片青紫之上,一片溫潤的溫熱。
大大的震驚之餘,棍子成了冰棒,不光硬,甚至還不合時宜的爆出了一層��說募ζじ澩瘛��
陳芃兒滿心怪異,不明白他此刻表現出的溫柔似水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或者他想的是坐擁齊人之福?
這種想法倒也不奇怪,雖說西學東漸,世風日益開化,男女平等也叫囂了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