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兩個人的夜裡,他對她所有的狂熱與惓繾,她本以為他一定會更加肆無忌憚,在她身上傾注他的熱情,卻是——他只是抱著她。
安靜的,溫柔的,抱著她。
什麼都沒有做。
他規矩到甚至都讓她覺得有些詭異,甚至想到是不是因為他已經有了“旁人”,所以對她才能做到如此冷靜有禮。
她忍不住稍稍回過頭去,暗沉的光線裡他的輪廓依舊鮮明,一雙眸子如水漾般,在沉靜的夜裡,安靜的,不帶什麼情緒的,望了她。
窗外月色冷輝,那眼波汩汩流動,倏忽間幽幽閃動的光芒,像是深潭水面偶然泛起的漣漪。
就這一點點的光,卻令人頭暈的厲害。
她的呼吸不由微微急促起來,只能掩飾的問了一句:“怎麼?”
他低低笑了一聲。
胳膊把她的身子更緊的圈在懷裡,下巴抵在她的脖窩,聲音有些啞啞的:“沒什麼……”
“就是想,抱抱你。”
然後,他果然便只是抱著她。
抱了一夜。
那情那景,那時他胸膛的溫度,甚至使她產生一種錯覺,覺得他也許是……愛她的。
但很快,她便為自己的自作多情嗤笑起來。
有人畢恭畢敬的停在距離他們兩人一丈開外:“陸處。”
陸安放開她,走過去,那人湊去他耳邊,幾聲耳語。
因為離的近,雖然那人已經極其小心,但是想必覺得她是不需設防的,所以還是有零星幾個詞傳入她耳中:“……徐…案子,…徐小姐,……情緒激動……”
她緊盯著他,他面上依舊無波也無瀾,容色淡淡,只是聽到後來眉頭稍微蹙了一下,點點頭,那人畢恭畢敬的行禮後轉身離去。陸安隨後便叫來孫水鏡,低聲交代了兩句,轉回身來牽她的手,笑的不無歉意:“芃兒,有點急事處理,我不得不先行一步。”
他湊去她耳邊,語聲溫存:“咱們來日方長,我等你回來。”
纖長的睫攏著一雙澄澈的眸子,真誠到叫人心動:“好不好?”
喉中像梗了一個硬塊,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連呼吸也變的艱難,卻是背挺的更直了些,她亦朝他莞爾而笑:“好。”
左手的掌心摸在她髮間,匆匆在她耳鬢落下一個吻,他戀戀不捨的牽著她的手指,卻仍然下一秒便斷然轉身離去。
那背影落在她的眼中,漸行漸遠。
眼眶措不及防的轟然一熱,陳芃兒急急的轉過頭來,孫水鏡走去她身側,不無體貼:“少夫人,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上車吧?”
是啊,孰輕孰重,一望便知。
那邊的一時激動,他便能扔下即將遠行的她,匆忙奔赴去那一個人的身邊。
也許不用慨嘆世事不公,你能夠失去的,只是一些不屬於你的東西;
有時候,轉身離開要好過假裝若無其事的堅強。
來日方長嗎?
年輕女子的臉漸漸冷下來,她摸過一把臉,其實眼裡並沒有半分淚,她容顏還有些稚嫩,面色略微蒼白,神情卻漸漸變得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冷冽和堅毅,她似乎已經下定決心,又似乎已經拋開了令她軟弱的一切。
她的背挺的很直,纖細卻柔韌,明明脆弱的不堪一擊,卻莫名又有著一股倔強的力量。
甚至連孫水鏡都愣了愣,驚詫於眼前女子這一瞬間氣質的詭異變化。
“小姐!小姐!”
陳芃兒剛要舉步邁上車廂,有人撲到她身邊,死死拽住了她的衣襟。
是南芙。
第六十七章離去
第六十七章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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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芃兒點點頭,保鏢放開了對南芙的鉗制。
南芙朝她靠過來,許是方才保鏢的驟然出手令她有些畏畏縮縮,整個人縮手縮腳的,面色發白,大冬天的卻一額頭的細密汗珠,粘住了幾縷凌亂的髮絲。
陳芃兒對南芙是有些抱憾的,她想帶她走,可惜被陸安給一口回絕。按理說南芙現在自由身一個,去哪裡都可以自己做主,但陸安本家少爺的威嚴似乎還餘威仍存,南芙對他也向來唯命是從慣了,經他一口回絕,竟完全不敢再有什麼異議。
許他還有什麼別的考量,陳芃兒只好這樣想。
此刻看她神色遊移,雙手無措的抓住衣襟,一身的不安顯而易見,陳芃兒不覺有些心軟,輕聲問:“南芙姐,你別急,有什麼話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