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懷裡塞,嘴裡連連道:“我也聽說陸昭儀懷孕了,家貧無好禮可備,這裡有幾千兩銀子,陸昭儀留著給小皇子置備些頑意兒,如何?”
陸敏頓時就拉了臉,聲音也硬了起來:“王伯母,若只為說幾句話,我是小輩,聽了就是。您若再來塞銀塞物這一套兒,我非但不收,還得命人將您送到內侍省去,拿銀票賄賂后妃,您是嫌馮尚書那牢還沒坐夠嗎?”
春豆兒嚇的立刻扔了銀票,扶著陸敏轉身便走。
陸敏叫這婦人氣了一回,吩咐春豆兒道:“你抽空往內侍省一趟,告訴李總管一聲,往後宮門上盤查的緊一點,若有攜著大筆銀票入宮的,直接遣回去,否則銀子戳到面前,咱們飭斥一通,這些命婦們表面不說,回去也要記咱的仇,平白惹人的事情,還是叫李總管幹的好。”
春豆兒連連點頭,笑道:“所以人們常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李總管就是那宮門上的小鬼,專門扮惡人的,是不是?”
陸敏笑道:“恰是這個話兒。否則若無小鬼作惡人,誰能察覺到我這閻王爺的好呢?”
倆人正你一句我一句鬥著嘴兒,太液池畔,恰是當年竇師良贈過耳墜的地方,那人就站在當初那棵大槐樹下,仍是那身正紅色的官服,一品文官的仙鶴補子叫陽光照的閃閃發亮,負手站在那裡,正望著她。
陸敏叫了聲先生,笑問道:“可是來看太皇太后的?”
年前皇帝以叛國罪斬了南陽駙馬,又褫奪了南陽公主的封號,命她在長春觀出家,關在曾經關過陸輕歌的那間屋子裡,大年十五的夜裡,南陽公主也病沒了。
隨著南陽公主死,太皇太后長病不起,竇師良是她唯一的親人,所以時時會入宮探望。
☆、皇后
竇師良點了點頭; 道:“她大約挺不過今年去。”他身邊再無親人,早見慣生死離別,說這話的時候; 口氣也是淡淡的。
他又道:“聽說你懷孕了?”
孕期不過三月,為避諱故; 其實是不能說的。但皇帝大約有點喜不自禁,如今已倡的滿世界都知道了。
竇師良又道:“在宮裡懷孕,一定小心謹慎,不該吃的不要吃,不該走的路也不要多走。”
他自幼在宮中行走; 又是一雙冷眼,比皇帝更知後宮裡的險惡,所以才要這樣提醒。
陸敏不停點頭,見這人時時盯著,如師如長; 兩隻眼裡滿滿的不放心。憶及當初自己揹負陸輕歌回家時,滿世界也無人能理解她,唯有他會說一句,那是逃不開的原罪來安慰她。
事實便是如此,恩與怨是分開的。陸輕歌欠了全天下人的債; 上輩子也欠了陸府諸人一條命,但從生至死,一直待她好的不能再好,無論對錯; 也無論陸輕歌那份愛裡攙雜著什麼樣的功利,她做了她該做的。
竇師良見陸敏一直不肯說話,又道:“經過這一年多,我也看出來了。皇上原本性戾,但因為你的潛移默化,也在學著想要以仁治國。
我曾以為,陸輕歌將是你難以洗去的汙點,所以執意不肯讓你入宮。但如今看來,皇上會一點點洗去那個汙點,你將會是與她截然不同的皇后。止這一點,我竇師良不如皇帝,也就沒什麼可說的呢。往後,各自珍重吧!”
就這樣,陸敏當初六神無主時所造的情債,便隨春風而散。
在長安殿外分別過,目送竇師良走遠,暗猜他應當是要往麟德殿方向去的,但不知怎麼的,他腳一拐,往紫宸殿方向去了。
她暗暗覺得,竇師良只怕又迷路了,遂連忙使了個小宮婢前去引路。站在硃色的高牆下細看,果然不一會兒,竇師良叫那小宮婢領著,往麟德殿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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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長安殿時,皇帝坐在臨窗的黃花梨卷草藤心紋羅漢床上,明黃色夾長服,摘冠掛帽,舒舒坦坦的坐著。李祿在旁伏侍,他忙裡偷閒在批摺子,見陸敏來了,李祿才命人把茶點端了上來。
陸敏沒胃口吃點心,端了開胃的酸梅湯過來慢慢喝著,取皇帝的摺子來翻,翻著翻著,便見其中一份上又有陸昭儀,她遂細細讀了起來。
這是一份一個遠在嘉峪關的張統兵呈上來的請罪摺子。張統兵擅打勝仗,但也治兵極嚴。一天夜裡,他處罰了幾個夜裡在城門上站崗開小差,喝酒找軍妓作樂計程車兵,大約打的太狠了,打死了兩個,還剩下一個。
那剩下的一個傷好之後,偷偷跑進祁連山,竟三更半夜帶著馬匪縋城而入,一通燒殺搶掠後離去。
張統兵身為一城之守,當然要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