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淺笑中透著不易察覺的落寞,葉鳳歌知他這是觸景傷懷了,一時不知如何寬慰,只好生硬地換了話題。
“對了,明日我得去面見宋巖先生,你若得閒,也去幫我壯個膽吧。”
鄺達微掀眼簾,好笑地看著她:“你去找宋巖先生打架啊?還帶幫手壯膽。”
“之前去清蘆時,宋家家主委託我畫了些畫,”提到明日要去見宋巖,葉鳳歌頓時也沒心思同他抬槓了,側過身將腦袋靠在椅子扶手上,有氣無力地解釋,“她說桐山離臨川近些,就叫我將畫稿交給宋巖先生帶回去。”
鄺達詫異地看了她半晌,脫口道:“宋家家主找你畫……避火圖嗎?”
自從知道葉鳳歌給《十香秘譜》配圖的事後,葉鳳歌在他眼裡儼然是個專畫各種“不正經圖”的畫師了。
這話惱得葉鳳歌忍不住剜了他一眼:“我是會畫避火圖的人嗎?”
“哦對,你畫不出來的,”鄺達偷笑,“畢竟避火圖講究個栩栩如生,你只見過醫書上那種標註著經脈穴位的人像,沒見過‘實物’。”
葉鳳歌被噎得不行,又不好意思反駁說自己見過“實物”了……唔,也不算見過。
她倏地將手背到了身後,不由自主地紅透了臉。
鄺達一看她這模樣,彷彿懂了些什麼:“再給我擺出那副春心蕩漾的鬼模樣,信不信晚上趕你去睡大街?”
如此明晃晃地欺負他這個孤家寡人,真是世風日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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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宋家家主早已派人帶過信給宋巖,告知他“會有從桐山來的葉姑娘送畫稿來”,因此阿嬈很順利就將拜帖遞到宋巖手中。
翌日一大早,葉鳳歌在鄺達的陪同下前往州府官學,向宋巖呈上了為宋家家塾開蒙冊子畫的畫稿。
宋巖雖是頗負盛名的淵博大儒,卻並不是葉鳳歌想象中的嚴肅模樣,隨和得就像鄰家大叔。
與葉鳳歌及鄺達寒暄一番後,宋巖在葉鳳歌緊張的注視下展開那些畫稿,認真過目。
面對那種笨拙如稚子的畫風,宋巖的神情並無絲毫輕視,審慎專注的目光就像是在鑑賞門生弟子的丹青畫作。
良久過後,他的目光從手中畫稿轉向客座上的葉鳳歌,和藹笑道:“本官這裡有一冊還未刊印面世的小冊,篇幅不長,只是給稚齡孩童做史學開蒙用的。不知葉姑娘願不願幫忙,也給配上這樣的畫?”
莫說葉鳳歌驚呆,連鄺達都驚了。
這人可是宋巖啊!臨州府官學書院山長宋巖!飽學名士!凡進過官學就讀的學子,哪怕之後官至高位,見他也得恭恭敬敬執弟子禮!
凡經他手的書冊,哪怕是他口中“篇幅不長”、“只是給稚齡孩童”的小冊,都不必看是什麼內容,用膝蓋想也能知道,只要一經刊印面世,那就必定是要影響臨州好幾代人的重要典籍。
見葉鳳歌愣在座上不答話,宋巖笑笑:“無妨,若葉姑娘不得空……”
“宋先生說笑了,哪會不得空?她大閒人一個。”還是鄺達先回過神來,出聲圓場。
葉鳳歌如夢初醒,歉意地對宋巖點點頭:“對對對,我可閒了。只是,您當真是要……同樣的畫法?”
她指了指宋巖手中的畫稿。
宋巖不疾不徐道:“自然是要同樣的畫法。葉姑娘不必有顧慮,那小冊正是出自本官之手,並非官學的課業用書,這樣的畫法正合宜。”
語畢,宋巖命人取了他所說的那本小冊過來,交到葉鳳歌手中。
《訓蒙史略》。
“縉史分兩段,同熙帝之前的李氏縉,再加上自同熙帝起的雲氏縉,其間許多大事波瀾壯闊又縱橫關聯,對初初開蒙的稚子來說過於複雜,因此本官便整理彙編,將重要的人、事之間的關聯及其影響寫成了歌謠的格式。”宋巖解釋道。
葉鳳歌翻開第一頁粗略看過,大致明白宋巖為何想要那種稚氣的配圖了。
這本小冊與其說是開蒙讀物,不如說是“開蒙前”的導引讀物。
將紛繁複雜又漫長的兩段縉史簡略成童謠,朗朗上口,便於記憶,讓稚齡孩童不至於早早對史學這門功課生出畏難之感,可謂用心良苦。
但稚齡孩童到底識字有限,光是叫他們將這小小冊子上的字都認全就得費好大功夫,再要誦讀到記在腦中,對孩子們來說仍會是枯燥繁難。
若能配以簡生動又有趣的圖畫,對年紀小的蒙童確是大有助益。
“方才先生說,這並非州府官學的課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