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小說:公子病 作者:人生幾何

的衝擊時,就會不自知地開啟一種以逃避為主的自我保護。假裝雲淡風輕,突兀地將事情拋諸腦後,強令自己迅速專注到別的人、事、物上。

此舉短時間內能使人看起來像是已然平靜釋懷的模樣,實則不過是偷偷在心中更深處圍了只有當事者自己才進得去的牆。

死命將那些自己無法消解、承受不住的隱痛全數趕進去藏起來,不見天日。

這無異於飲鴆止渴,對心神的耗損看似無形,實則影響更為深重且長久。

畢竟,那些被強行藏起來的痛苦非但不會憑空消失,反而會在日積月累中疊加、發酵。

七年來,傅凜已不是一次兩次這樣處理自己乍起的陰晦心緒。

最初時他總是捏著那個暗器盒子,安靜地將自己關到櫃子裡發呆;後來大些了,便將自己關到書樓最頂層那個黑烏烏的隔間內,全神貫注地做些精巧玩意兒。

此刻葉鳳歌看著他那帶笑的模樣,突然意識到他方才面對自己的種種舉動,或許與以往並沒有本質的不同。

只是他今日藉以逃避、用來轉移注意的物件,換成了她這個人罷了。

她真的不敢想象,若將來某一日,傅凜內心深處那道隱秘的牆被長久堆疊的陰晦心緒沖垮時,他會變成什麼模樣。

聽她似是輕嘆了一聲,傅凜趕忙低下頭,“你生氣了?我同你鬧著玩的……”

“沒生氣,”葉鳳歌忍住胸臆間的揪疼,仰面做出無奈的笑模樣,“就是想說,你若非要我抱你回去,那我只能將你放在地上拖著走了。”

傅凜聞言莫名地咳嗽了兩聲,接著便伸手在她額心輕輕彈了一下。

見她捂住額頭抬眼嗔過來,他那漂亮的眉目間重新含了愉悅淺笑,“爺又不是麻袋。”

殊不知,此刻他笑得越甜,葉鳳歌心中就越苦。

她很想告訴他:你想哭就哭,想鬧就鬧,想發脾氣、撒潑打滾都可以的,就是不要這樣硬生生憋著死扛。這樣或許很危險。

但她“侍藥者”身份背後的那個秘密,讓她不能對他說出這些話。

她只能在一旁心疼卻無能為力地看著他,以“陪伴”為名,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沉默地看著他。

畢竟,這是她七年來最隱秘也最重大的使命。

殘忍而冰冷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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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鳳歌沒敢與他對視,只是輕推著他的肩膀,笑意勉強,“快去小間將溼的外袍脫了,找件乾爽的袍子先將就著,外頭涼。”

此時已是黃昏,他渾身溼透,在溫泉室內尚不覺如何,若是出去怕就扛不住涼意了。

溫泉池左側有相連的更衣小間,裡頭的小櫃子裡通常會備幾件乾淨衣衫應急。

聽她說了不生氣,傅凜這才微微彎著笑眼點了頭,任由她將自己推進小間內。

很快便裹了件帶兜帽的銀色披風出來。

葉鳳歌踮起腳,有些費力地舉高手臂,拎了披風的兜帽將他連頭蓋住。

“幾時偷偷長這樣高了,”她佯怒輕哼,旋即又忍不住感慨地笑了,“你如今長這樣高,我就再不能‘居高臨下’瞪著你倔強的頭頂訓話了,真是遺憾。”

似乎人與人之間越是親近,對對方的許多變化反倒越是遲鈍。

傅凜長得比同齡人晚些,身量拔高約莫是十四五歲才有的事。那陣兒的他當真是民諺說的“迎風長”,總像是一覺睡醒便躥高一點。葉鳳歌也記不清是從何時開始,自己就很少有機會低著頭與他說話了。

要知道,她的身量算是纖長,與尋常男子站在一處時,至多也只會矮個小半頭;可在如今的傅凜面前,她竟生出了一種“我居然也可以這般嬌小”的感覺來。

傅凜垂眸笑望著她,眸底隱有流轉華彩,“原來,你竟很喜歡低頭跟我說話?”

他的目光過分專注,葉鳳歌心下莫名一虛,不自在地撇開頭,偷偷退開兩步。

她尷尬地撓了撓臉頰,訥訥笑道,“只是突然感慨……”

“我有法子成全你的心願。”

傅凜舉步近前,將她先前拉開的那點小小距離重新消弭。

接著便突然伸出雙手,扣住她的腰身,抱住她往上託了託。

猝不及防的葉鳳歌雙腳倏地懸空,當即慌張地伸出兩手緊緊攀住他的肩,結結巴巴驚呼一聲,“傅凜!別、別胡鬧!你……”

傅凜不為所動地將她抱得穩穩的,略仰起臉,笑眼中隱約漾著討好,“瞧,你又比我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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