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在旁邊坐下,將那碎得快成粉末的綠豆糕小心珍重地包好,又放回懷裡了,還嘆了口氣說:“要是早點遇到你們就好了,這樣妞妞或許就不會死了。”
她說得一派純真,只為那更小的女孩兒去世而難過,絲毫不覺得他們這樣無故搶奪別人的東西有什麼不對。謝凝暗自心驚,臉上的表情卻越發溫柔起來,問道:“秀兒,你們離開妞妞很久了麼?”
“是啊,挺久了。”秀兒坐在一塊石頭上,雙腳離地,一晃一晃的。“半個月前,好多人都生病了,妞妞也病了,石頭哥哥說這樣下去不行,會……會什麼意?然後就要去楚州城找藥。我和大水哥他們一起跟著他去的,馮叔他們留在山洞照顧妞妞和婆婆。我們到了楚州城卻進不去,說是有個女弟弟要來楚州,將運河跟城門都封起來了。石頭哥哥就說要溜進去,找到路之後就把追魂香灑出來,我們一起進去要點吃的和藥,回來救大家,再捱過一個月,等河裡的魚蝦多了,就不會死人了。”
“我們等了好久,石頭哥哥被官兵打了好多次,那天又被打了,我們都以為石頭哥哥已經沒了。我一直哭,大水哥要我不哭,帶著我們從旱路回山洞,我們走在路上,花花就聞到了追魂香的味道。我跟著你們進了城,找到了石頭哥哥,原來石頭哥哥沒死呢,真是太好啦!”
秀兒說完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現在更好了,又有吃的又有藥,我們再也不會死人了!多虧了石頭哥哥和他的花花,對了,大姐姐,你還沒見過花花呢!”
她說著便跳下石頭,嘬嘴呼哨一聲,呼喚道:“花花,快來!我給你看個好漂亮的大姐姐,像仙女一樣呢!”
謝凝正低頭想著她話裡的含義,沒注意什麼花不花的,忽然陸離的一聲大喝傳來:“九娘!”
她一抬頭,正對著一雙黝黑的眼睛,隨即便是“嘶”的一聲,紅色的蛇信撲面而來。
“啊——!!!”謝凝放聲尖叫,轉身就滾到了陸離身上,把臉埋在陸離的肩上,雙眼緊緊閉起,嚇得渾身顫抖。“七……七郎,有蛇!”
陸離差一點就將身上的繩子掙脫了去抱她,便在此時一隻手閃電般伸出,一把掐住了那條扁頭蛇的脖子,隨即用力一甩,那吹風蛇便飛出去砸在石頭上。
“哎呀!花花!”秀兒心疼地跑過去,蹲下摸摸吹風蛇的頭,“花花,你疼不疼呀?”
那蛇趴在地上,半天也沒起來。
“石頭哥哥!”秀兒生氣地說,“你幹嘛打花花!”
“我告訴過你不許讓花花接近人,你為什麼不聽話?”小石頭生氣地吼道,“剛剛它要是咬了夫人…………”
“花花又不會咬人!它很聽話的,咬了你不是還有藥嗎?”秀兒也生氣了,抱起吹風蛇生氣地走了。“剛剛兇了好看的大姐姐,又摔了花花,還兇我!石頭哥哥最壞了!花花,我們去挖野菜,才不要理石頭哥哥呢!”
小石頭看看走遠了的秀兒,又看看伏在陸離身瑟瑟發抖的謝凝,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是一看到陸離沉沉的眼色,他就頓住了,轉身一言不發地走了。
陸離這時才將一身繃緊的力道瞬間鬆懈下來,他低頭用下巴蹭了蹭謝凝的發頂,低聲道:“別怕,是小石頭養的蛇,不會咬你的。”
謝凝才悄悄地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扭頭,確定蛇不在周圍了,才鬆了口氣。一洩氣,她登時癱在陸離身上,好像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一樣。
陸離見狀不由得笑了:“你連豹子都不怕,怎會怕蛇?”
“那怎能一樣呢?”謝凝心有餘悸地說,“蛇這冰冷、膩滑、陰險、狠毒的東西,實在太噁心了,彷彿一輩子不願見太陽,扭來扭去……”
光是說說,她身上就是一陣惡寒,快被腦子裡的情形給噁心了!
陸離感受著從她身上傳來的輕顫,一時迷戀她這難得的依賴,一時又不忍她害怕想抱一抱她,同她說沒關係,還有他在。可若是他現在說出來,只怕她會笑他,對他更防備,認為他趁虛而入。
因此,陸離只能壓下心裡的無數念想,趁著兩人捱得近,輕聲問道:“陛下,如今你也能看清這小子的面目了,臣向您請示一句——陛下是要來文的還是武的呢?”
若是來文的,那就曉之以理,若是來武的……莫說這一百多號人裡有一半是老弱病殘,即便全都是精兵,有他和那十一個手下在,要收拾也綽綽有餘。
謝凝明白,她垂首沉思了一下,道:“江南的事,只怕這還是冰山一角,最好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