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不知道了,她甚至不知道他醒來發現自己中了十丈紅軟時是怎樣的心情!十丈紅軟是什麼東西?最下等的迷藥,雖然見效迅速藥效也短,只有半個時辰而已,但需要在調製後一刻鐘內使用。而調製十丈紅軟有一件東西是決不能少的,就是野生漆樹汁。一個弄不好,她就要渾身上下都是斑疹,她是要登基的人,這時候鬧出個斑疹來,還怎麼得了?
他擔心得心都提起來了,她卻一臉笑嘻嘻的樣子,同他開玩笑,還敢用他母親的性命做威脅!她是何時學會這些不入流的手段的?這些手段拿來對付旁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拿來對付他?!
陸離也不知自己心中是焦急多些還是憤怒多些,他匆匆將自己弄整齊了,回到暖閣,段昀與謝凝已經開始說著笑喝茶了。
段昀見到他便沉下了臉,明擺著不喜歡他,謝凝卻將表面功夫做得很足,道:“太尉來了?蘭橈,賜茶。”
彷彿方才吵架威脅的不是她,惹得他大怒的也不是她。
謝凝笑盈盈道:“表哥,朕方才已同太尉商議過了,後天登基大典由驍騎營護衛,表哥不必擔心。哦,對了,表哥,朕方才提議的人,表哥以為如何?”
人?什麼人?陸離望向她,謝凝卻一副看不見的樣子,只是看著段昀。段昀看著這兩人,不由得好笑,還真是冤家路窄、一生對頭。不得已,段昀只好做那和事老,道:“方才陛下同我說,戶部度支司員外郎,由宋明璋擔任。”
宋明璋?陸離皺眉。
謝凝只是端著茶在喝。
段昀只能又好心解釋道:“便是原戶部倉司員外郎。”
就是因為直言而遭到先帝流放到涼州的那個前任戶部倉司員外郎?陸離倒是沒什麼意見,倉司員外郎與度支司員外郎都是謝凝的人,至少能將國庫抓得緊,不至於從國庫裡漏錢。
段昀見陸離也不像是有意見的模樣,便繼續方才的話題道:“只是從涼州趕回京城,便是快馬加鞭也要十天,若是路上出什麼意外……”
“不會出意外的。”謝凝頭也不抬地說道,“太尉會派人護送的。”
段昀的話便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對面的陸離,陸離也低頭喝著茶,便又擔心道:“即便如此,那是先帝流放之人,孝道不可廢,陛下若是將宋大人赦免,恐怕御史一派有話要說。”
“那就趁著朕登基,大赦天下,再讓宋明璋對朕來個救命之恩。”謝凝道。
段昀不禁笑著搖了一下頭,他這個表妹,分明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卻還要叫他過來“議事”,難道就為了將他擺在這裡硬咯太尉麼?
“陛下。”陸離顯然就是這麼想的,他將茶盞放下,道:“既然陛下已下旨,容臣離宮安排一二。”
早上還不肯放人的謝凝此刻一點也不遲疑,反正她早上留著陸離也不過是製造個機會,為了是將馮氏給弄進宮來、捏在手上。“去吧,祿升,送太尉出宮。”
一口氣將兩個人都打發出去了,也不知要同段昀說什麼。
陸離冷著臉離開了紫宸殿,祿升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邊,輕聲道:“請太尉放心,奴必定護得老夫人周全。”
陸離停下腳步,道:“不必,有這個功夫……”
還不如幫他多盯著謝凝與段昀呢。
這後半句話沒能說出口。
兩年夫妻,陸離是親眼看著謝凝如何從一個冷言寡語的木頭孩子長成如今這囂張玲瓏女子的,他清楚謝凝,她個性純良。她心中還有恨意,若是林翎兒在她手中,早被千刀萬剮了,但對於一個老婦人,她卻下不了手。所以,即便是用了手段將他的母親抓了去,也不過是拿來嚇嚇他而已。
因此,陸離並不氣她將他的母親抓到宮裡,他生氣的不過是謝凝用這種手段與心思對付他而已。只是他也清楚,如今除了給她利用,沒有其他的辦法能消除她心中的怒氣。
嘆了口氣,陸離揮手讓祿升退下,在紫宸殿外上馬,騎著獅子驄離開了皇宮。
回了侯府,進了書房,他書房裡卻有個人。
陸離一肚子心事,便沒看仔細,只道:“我已無大礙,你回驍騎營去……”
“我不回去!”葉睿圖道,“我要在你這侯府裡住兩天!”
陸離整理袖口的手便停了下來,轉身看了葉睿圖一眼。
“我……”葉睿圖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也不知怎麼搞的,他那張白淨的臉上青青紫紫,活像開了個染料鋪一樣。
陸離眉頭也沒動一下,當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