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頭擊殺凌風的重要事件放下了。
凌風背靠在車壁上,伸臂打個哈欠道:“此回西秦薛舉父子入城的事情,你不知道麼?”
李秀寧搖搖螓首,確是不知。
想必父親也不知道,不然定會傾力追殺,那時渭西至河西走廊一帶就會唾手可得,不費吹灰之力。
薛舉號稱西秦霸王,除武功不俗外,行軍打仗也極有一套,但他一旦身亡,手下不亂作一團才怪。他的兒子薛仁杲可沒有乃父的威信,聽說此人性情暴烈,剛愎自用,雖可能在武學上青出於藍,其餘不值一哂。
凌風道:“他們父子早有奪取關中之意,只是受限於兵馬錢糧,計劃只能一拖再拖。他們這回入城,本就打著裡應外合的主意,可惜被你們李閥搶先一步。你說薛氏會放任李閥穩定局面,佔據關中麼?”
薛氏父子二人親自考察大興的城關防守,並擄劫出雲公主楊若惜,結果給祝玉妍攪了局,更不幸的是沒料到李閥神兵天降,完全打破他們的戰略部署。
李秀寧玉容一緩,輕舒口氣,不屑道:“小小一個薛舉,土雞瓦狗爾,父親與二哥還不把他放在眼裡!”
實情確是如此,李閥是大隋的四姓門閥之一,高高在上,像薛舉之流,不過是泥腿子罷了。薛舉在關西享有威名,在他們看來,只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跳樑小醜,不足為慮。
凌風嗤笑道:“李閥若是久戰的百鍊之師,對上薛舉的西秦軍當然不在話下。可是李閥月初起兵,十日破城,這數十萬軍隊多數都是烏合之眾,你以為能打得過與西域胡人經過幾場惡戰的秦軍麼?”
李秀寧無言以對。
李閥五月起兵叛隋,後與突厥議和,休整一月後急行南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勢如破竹,順利得好像一場不真實的夢境。軍隊士氣高昂是不錯,可是沒有真正的生死磨礪,軍士與新兵蛋#子根本沒有兩樣兒。
慈航靜齋的支援是把雙刃劍,想必李淵也一定能認識到這點,他決不致天真到以為佔領這座帝都就真的乾坤定矣。要想坐擁關中,靜觀中原群雄逐鹿,待他們爭個你死我活,人困馬乏,好撿便宜,絕不是件輕鬆的事情。首先得有個安穩的後方,西秦是他們必須面對的強大敵人。
北方民風彪悍,李淵的幷州軍主要兵源來自太原及河東,但這點與西北的秦軍相比沒有任何優勢,那裡的人生活條件更加艱苦。李淵比薛舉強的地方在於他有錢,一百餘年的門閥積累下的財富、人脈是小世家、農民軍怎也無法比擬的,何況他們牢牢掌握著打仗時更為重要的情報網。從這點講,李閥未嘗沒有一戰功成的機會。
戰勝西秦,李閥的戰士就可能成長為無敵天下的雄師,但李淵可不希望這敵人過早到來,否則這些未經磨練計程車兵交戰起來跟送死無異。
然而,他要失望了。時間,是凌風曾經奢望的東西,現在李淵顯然深有同感。
凌風又道:“如果只是薛舉倒也不懼,以李閥的人脈,慈航靜齋的隱藏實力,要想守住大興這座堅城,以逸待勞,擊敗西秦也非是不可能。可是河東未靖不談,太原兵戈又起,李閥若是能應付得了這場大禍,自是海闊天空,否則定是滅頂之災!”
李秀寧心臟急跳,反駁道:“河東有我大哥在,怎麼還會出亂子?”
凌風知道李建成多半不會像史書裡那般無能,但估計也強不到哪兒去,可惜啊,不然倒還有幾分機會給李世民、李玄霸添點亂子,嘆道:“你大哥就是再有能耐,可他要是對上竇建德的長樂軍又有幾成勝算?”
竇建德起義甚早,為人義氣仁厚,在河北一帶享有極高的聲望。李閥率軍入關,攪得山西大亂,他又怎會不趁機分上一杯羹呢?李建成即使謀略過人,但也是紙上談兵,怎麼敵得過竇建德的久戰虎師?
“那太原又是怎麼回事?突厥與我閥有過協議,互不相侵,這才短短一月,難道他們會背信棄義不成?”
李秀寧心亂如麻,如今李閥的根基就在太原,所儲的大批糧草軍餉都在那裡,兵士又多是晉北人,一旦太原被佔,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最令人擔心的是留守太原是她的四弟李元吉,李四有多少才幹,她比誰都清楚,這傢伙除了在武功一道上有點天賦外,性情暴躁,還未成器,可別誤了閥中的大事才好。
“錯!錯!錯!”凌風連連搖頭。
李秀寧美目緊盯著他道:“我哪裡說錯了?”
凌風笑道:“非我族類,其志必異。突厥狼子野心,與隋交往多年,背信之事做的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