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滿是對的。
誰想到冒出這麼一個兇險之症,而得病的人又是這麼兇險的一個人。
“小姐,太醫院的車來了。”店夥計說道。
君小姐點點頭伸手拎起藥箱,柳兒依依不捨,方錦繡幾分擔憂。
“別擔心,沒事的。”君小姐笑道。
那是她的弟弟,她來京城就是為了保他平安的。
看著君小姐坐著馬車離開,柳掌櫃再次長吁短嘆。
“柳掌櫃你就別擔心了,治好了可是好事。”陳七說道。
“治不好呢?”柳掌櫃沒好氣的說道。
陳七嘿嘿一笑。
“那可是痘瘡,治不好又有什麼奇怪的。”他說道,“這是賭嘛,治好了得大名利,輸了也沒什麼,痘瘡治不好也沒什麼丟人的。”
柳掌櫃哼了聲。
“賭贏了得名利,輸了可不是僅僅輸臉面這麼簡單。”他說道。
陳七依舊笑。
“但對我們來說就是這樣簡單,因為還有聖旨嘛。”他說道。
柳掌櫃神情稍微緩和,是啊,還有聖旨,有聖旨在,如果真有宮裡的哪位貴人要哭鬧不講道理時就能拿出來用。
但這聖旨大概就要被收回了,想到這裡他又幾分心疼。
這賭還真是籌碼不小。
“別看了,我們現在別的幫不上了,就造勢吧。”陳七說道。
柳掌櫃看他一眼,造什麼勢?
“痘瘡,有多可怕。”陳七說道,“有多不好治。”
……
“發瘡頭面及身,須臾周匝,狀如火瘡,皆戴白漿,隨決隨生,劇者多死。”
寧雲釗念道,放下手裡的書一聲嘆息。
“這下太醫們為難了。”
穿著家常道袍的寧炎皺眉。
“痘瘡本就不好治,也不能為難太醫們。”他說道,看著寧雲釗堆在几案上的卷軸書冊。
這些都是寧雲釗一下午的功夫從他的書房裡翻找出來的有關痘瘡的記載。
寧雲釗又拿起一卷看。
“永徽四年,此瘡從西流東,遍及海中,無藥可醫。”他念道。
寧炎點點頭。
“無藥可醫又傳染之病,就是瘟疫啊。”他說道,“如今京城已經有些人心惶惶,還好懷王不曾外出,病情尚可控制在懷王府內。”
他說著又看一旁坐著的寧十一。
“五城兵馬司已經開始全城潑灑白灰了吧?”
寧十一點點頭。
“已經開始了。”他說道,也抽出一冊書卷看了看,“十哥,你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你不是閉門讀書過年前不出來了嗎?”
寧炎也看過來。
寧雲釗放下手裡的書卷。
“我只是,有些感嘆。”他說道,“懷王他多舛。”
寧炎神情幾分悵然,寧十一則輕咳一聲。
“十哥你不是吧。”他說道,“聖人弟子怎麼能做這種感嘆?”
“時也命也,這不能說是命途多舛。”寧炎說道,“天下失去父母的孩童多不可數,天下得病難醫治的到處都是,你怎麼能因為他是懷王的身份,就傷懷感嘆?”
寧雲釗起身肅立聆聽,一面躬身應聲是。
寧十一也跟著站起來垂手聆聽。
“病這種事,就是病,怎麼能做命感嘆。”寧炎說道,“有病治病,大夫們盡心竭力的救治,這天下多少人得了病連大夫都看不起,有什麼可感嘆的。”
寧雲釗和寧十一再次應聲是。
寧炎看了他們一眼。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利國利民的事多得是,不要做這些小兒女之狀。”他說道。
寧雲釗和寧十一應聲是,施禮退了出去。
走出來寧十一吐口氣,抬手打了寧雲釗一拳。
“都怪你。”他說道,“閒著沒事瞎感嘆什麼,害的我也捱罵。”
寧雲釗笑著擺擺手。
“讀書讀的悶了,隨便想想嘛。”他說道。
寧十一抬腳踢他。
“悶了就唱歌彈琴喝酒去。”他說道。
二人說笑著離開了,寧二夫人端著茶湯來到書房,看著在收拾書卷的寧炎。
“好好的又訓他們兩個做什麼。”她嗔怪道。
寧炎搖搖頭。
“因為一個痘瘡,就悲春傷秋的,學那無知婦人狀。”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