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忍不住轉過頭看向城內,神情變得詭異而複雜。
這下可有熱鬧瞧了。
……
陳七坐在九齡堂裡看著案頭堆著帖子。
“愁啊愁。”他敲著桌面說道。
兩個在一旁忙碌的夥計聞言笑。
“掌櫃的,大正月的你就愁什麼。”他們說道。
他們說這話,手裡的動作還不停,將才做好的藥逐一放進藥櫃裡,然後還要再去做藥。
這是一門手藝活,柳兒姐姐說別小瞧了這洗藥切藥,將來走出去說是九齡堂的獨門秘技,那可是價值千金。
兩個夥計終於想到這意味著什麼,君小姐是神醫,他們也算是神醫的弟子了,這名頭可不是誰都能有的,而且他們也不是空有名頭,君小姐真的親手教他們炮製藥材了。
這門手藝還可以傳給後人。
兩個夥計再沒了半點埋怨,一心一意興高采烈又無比慶幸在九齡堂當夥計。
“我愁的是這麼多人家,到底先去哪個人家。”陳七說道。
兩個夥計笑了。
“那不是小姐該愁的嗎?”他們說道。
陳七咳了一聲。
“去了人家那裡看病還是不看是小姐定的,先去哪一家是我定的。”他說道。
要不然那些來送帖子的家僕對他為什麼如此恭敬,都稱呼一聲陳爺。
陳爺啊,他陳七在陽城人人皆知,都喊一聲小七,來到京城半年,不僅人人皆知還成了爺了。
陳七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不過柳掌櫃說得對,這些京城權貴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不容馬虎,他得認真小心的斟酌。
想到這裡他又放下茶杯,認真的拿起一張名帖,剛要想這是什麼人祖上什麼事起家,有人從門外闖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他大聲喊道。
陳七被嚇了一跳。
“又怎麼了?”他放下名帖說道,看著來人。
這個來人他認得,是德盛昌那邊的夥計。
“七掌櫃,不好了,城外來了很多人。”夥計喘氣說道,“都是要來找君小姐的。”
陳七吐口氣撫了撫衣袖。
“叫我陳掌櫃。”他說道,“來找君小姐的有什麼稀奇。”
“那些人都是得了痘瘡的。”夥計說道,“來了好多人,都帶著痘瘡的孩子,現在城門已經關閉了,城中也人心惶惶。”
陳七身形微微一頓剛要說話。
“痘瘡?”君小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們轉頭看去,見君小姐從內走出來。
“是啊,小姐。”夥計說道,“來了好多人,四面八方都來了,還有更多的人從遠處趕來,都是求小姐治療痘瘡的。”
“小姐治好懷王,太后這麼一賞賜,看來大家都知道了。”陳七說道,看向君小姐,“不過這也沒什麼,痘瘡嘛。”
小姐能治好懷王,這痘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君小姐哦了聲。
“痘瘡啊。”她說道,神情微微凝重。
……
“是痘瘡啊。”
太醫院裡的一間屋子裡忽的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旋即被掩下。
這時候笑的確不好。
屋子裡太醫們都掩住嘴,忍著笑,擺出端正的神情。
“城裡的民眾已經都知道訊息了。”一個太醫說道,“簡直亂了,把京兆衙門圍了。”
“無論如何也不允許這些痘瘡病患進城,要求立刻驅逐。”另一個太醫說道,“這的確是太危險了,京中多少孩童。”
“怕什麼。”江太醫說道,“京中有君小姐。”
“可是君小姐治病的規矩。”一個太醫說道,帶著幾分同情,“很多孩童的命只怕還值不得千金。”
這同情自然不是給君小姐的,而是給那些無錢的不夠資格被君小姐救治的民眾們。
普羅大眾芸芸眾生皆有靈,只可惜在君小姐這個大夫眼裡是有三六九等的。
一個沒有仁心的大夫,就算有仁術又怎麼樣?你就算有這些權貴們相護,但你知道什麼叫民意嗎?你知道民意有多可怕嗎?
太醫們再次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有人疾步進來,打斷了笑聲。
“師父,陛下下令讓君小姐去救治城外的痘瘡病患了。”耿大夫說道。
既然皇帝下令,那君小姐就不能再論什麼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