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兒子,光耀門楣的兒子,竟然喜歡那個賤婢?
寧大夫人眼一黑向前栽去。
死了算了。
寧雲燕的尖叫聲再次揚起,劃破了寧宅入夜的寧靜。
……
喧囂半日的驛站也歸於夜色的寧靜。
送走了最後一位來拜訪的官員,柳兒打個哈欠。
“小姐你快休息吧。”她說道。
君小姐卻沒有休息。
“我再看會兒書。”她說道,“你先去睡吧。”
柳兒哦了聲應聲是離開了。
放在藥箱裡的手札再次被拿出來,君小姐將几案上的燈挑亮幾分,看著手札輕嘆一口氣,開啟了第一頁。
我是一個傻瓜。
那就看看是怎麼樣的傻瓜,能畫出如此精細的輿圖。
君小姐的手翻過,一張一張的輿圖仔細的看。
那就看看是怎麼樣的傻瓜,能寫出如此視死如生的話。
君小姐的手翻過,破鎧甲殘兵器依舊難掩殺氣。
那就看看是怎麼樣的傻瓜,能排出這千般變化的兵陣。
君小姐看著上次看到的第一個兵陣,縱然在夜色燈光下,氣息也依舊犀利。
她並不懂兵法兵陣,也從未聽師父提過。
但這也沒什麼,就好像以前她也不懂什麼下棋投壺,師父照樣扔給她讓她自己看自己學。
別人都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而在師父這裡,則是自己先進門,他再帶你修行。
夜色沉沉,燈花結了又結,投影在窗上的人影端坐如松。
一如既往,天不亮的時候陳七就開始準備啟程。
因為驛站的人來來往往一夜不停,為了避免再一次被圍觀阻攔了行路,所以他們都趕早。
三輛車都認真的檢查,驛站還將最好的驛馬送來拉車。
“君小姐在我們這裡一住,那可就是災厄退避了。”驛丞對陳七笑著恭維道。
“瞎說什麼呢。”陳七搖頭。
驛丞立刻點頭連聲應是。
“是我瞎說呢。”他說道。
以前自己說的話誰會當回事,陳七下意識的伸手捻鬚,模仿柳掌櫃的動作,但可惜的還沒有蓄鬚,神態舉止多了幾分滑稽,沒有柳掌櫃那般泰然儒雅。
護衛們牽著馬向外走去,驛丞陪著陳七也向外走去。
“回京的時候,陳掌櫃您可一定要再來。”他說道。
“你這,跟客棧拉客似的。”陳七也跟他開玩笑。
二人說笑著走到門外,濛濛的晨光裡四周一片安靜,但驛站外卻停著一隊人馬。
陳七愣了下。
還支著三個帳篷,此時路邊只有馬兒在晃著尾巴,似乎人都在帳篷裡歇息。
“昨晚驛站住滿了嗎?”陳七問道。
驛丞搖頭。
“咱們這是山西河南交界的大驛站。”他說道,“那能輕易就住滿了。”
那是沒有資格住驛站的商人?
陳七看著這些人。
“不知道,半夜來的,根本就沒有上前來詢問,就在路邊歇了。”一個驛卒上前說道。
遇到驛站不住,自己搭帳篷,而且這帳篷極其華麗,誰帳篷上還墜著一顆夜明珠啊,簡直……
有錢人的脾氣是稀奇古怪一些。
“去跟他們說說,讓一讓,讓我們的車馬過去。”陳七對護衛吩咐道。
護衛應聲是上前。
“老鄉。”他站在帳篷前幾步外喊道,“能不能讓個路。”
帳篷裡沒有人回答,只有路邊的馬兒聞聲好奇的看他。
還睡著?
護衛回頭看了眼陳七。
陳七對他擺手。
“怎麼了?”君小姐和柳兒也收拾好走出來了,看到都站在門外問道。
“有人在驛站外歇腳,擋住了路。”陳七說道。
驛丞再等不得,忙招呼驛卒們。
“快快去去,把人趕了。”他叉腰說道,“別擋了君小姐的車駕。”
驛卒們忙從內跑出來要衝過去,原本的安靜的帳篷裡卻猛地跳出來一個人。
“九齡。”他大聲喊道。
驛卒們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
看著這個十五六左右的少年人,這相貌這穿著這配飾,簡直跟天仙下凡似的。
陳七也下了一跳,一時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