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姐這價錢果然值得。”鬱夫人的聲音傳來,“君小姐對這裡熟悉的似乎閉著眼都能走。”
君小姐回頭看去,見鬱夫人也下了馬車,梁成棟陪著走過來。
按理說輕裝簡行,但君小姐還是準備了兩輛馬車,她到底不喜歡跟人共坐一輛,雖然這個鬱夫人是她好奇的人。
鬱夫人看起來也是如此,對她的安排很滿意。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君小姐笑道。
“但我覺得我們本可以更快。”梁成棟忍不住插話說道。
如果不沿途救助那些難民的話。
君小姐明白他的意思。
雖然竭力的快速簡單,但到底還是會耽擱時間。
君小姐要說什麼,鬱夫人先開口了。
“我們去河間為了什麼?”她說道,“不就是為了民眾,那裡的民眾是難民,這裡的自然也是,同是難民,遇到了自然不能無視。”
梁成棟面色微紅應聲是退開了。
“他就是個大老粗,給他說個目的就只會奔著去,腦子不會轉彎。”鬱夫人看著君小姐說道。
君小姐笑了。
“但夫人你一點他就通了呀。”她說道,“夫人真厲害。”
這小姑娘嘴還挺甜,鬱夫人哈哈笑了,笑著笑著又看著眼前的荒野神情沉沉。
“議和尚未完成,金兵尚未入境,這一路走來已經是滿目瘡痍。”她說道,低下頭俯身從地上挖了一塊泥土,“好土啊,只可惜明年的春耕是完了。”
“所以戰則生,不戰則死。”君小姐說道,“說成國公好大喜功貪戰,他們卻不知道,正是為了不戰,成國公才這樣戰而不退。”
鬱夫人笑著點點頭。
“君小姐果然是個好大夫,且是個上醫。”她說道。
上醫醫國嗎?
君小姐也笑了。
“我們這是互相吹捧嗎?”她又認真的問道。
鬱夫人再次哈哈笑了,然後想到什麼從袖子裡拿出一物遞過來。
“這是?”君小姐問道,看著這是一張紅紙包。
“今天是初一了。”鬱夫人說道,“給你的壓歲錢。”
初一了?
君小姐笑著伸手接過。
“我都這麼大了…”她說道,帶著幾分感慨。
有好幾年沒有收過壓歲錢了。
先是父親母親去世,後她又成親,就成了大人,就更沒有壓歲錢收了。
“在長輩面前,永遠都是孩子。”鬱夫人笑道,又捏出一張,“這個是給我兒子準備的,他可是一把年紀了。”
朱瓚嗎?一把年紀?哪有那麼老。
君小姐沒忍住笑了,又有些好奇。
不知道朱瓚有沒有跟鬱夫人提過自己?
“君姐姐。”
趙汗青的聲音傳來。
“可以吃飯了。”
君小姐嚥下要說的話,對鬱夫人伸手做請,鬱夫人也沒有客氣,將手自然的搭在她胳膊上,踩著亂泥向已經點燃了篝火的營地走去。
幾根竹子扔進了篝火裡,曠野裡響起了爆竹聲,在孤寂的夜空裡傳開,添了幾分新年的氣息。
而在同一片夜空下,有人也將一根竹子扔進篝火裡。
清脆的爆竹聲接連響起。
“我娘該給我壓歲錢了,不知道今年漲沒漲。”朱瓚說道,看著篝火伸手撓了撓鼻頭。
有人急匆匆走來,聽到這句話腳步一頓,篝火照耀下神情複雜。
“有話就說,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娘子,有什麼訊息受不住的。”朱瓚說道,似乎身後長了眼睛。
“大名府沒有夫人的訊息。”那人低聲說道。
朱瓚撓著鼻頭的手一僵。
“在通往大名府的各個州府也沒有發現夫人的行蹤。”那人又接著說道。
朱瓚的手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撓著鼻頭。
“娘這一趟出來做說客,必然是很多人不願意的,肯定要阻攔的,她保密行蹤也是正常的。”他說道,聲音有些輕鬆,“再說已經議和了,娘也知道清河伯那慫人肯定不會再跟父親合作,沒有去的必要了,說不定已經調頭回去了。”
身後的男人沒有說話。
只聽得篝火噼裡啪啦的燃燒聲。
“還有什麼不好的訊息,一起說了吧。”朱瓚沒好氣的轉頭說道。
篝火照的男人臉色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