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陛下還沒讓他死。”陸雲旗答道。
皇帝看著他哈哈笑了。
“說得對。”他說道,“朕還沒讓他死,他就不能死。”
說罷外邊傳來太監尖利的歡喜聲。
“陛下,陛下,大喜啊。”
皇帝對陸雲旗擺擺手,陸雲旗低頭退後,看著殿內大開,太監舉著奏報衝進來。
“…成國公沒死歸來。”
“……已經到了定州了…”
皇帝發出歡喜的問詢聲,又急急的吩咐喚召大臣們來。
位於官署的臣子們聞召而來,殿內變的更加嘈雜。
“…折損了萬眾兵馬!這是貪戰之罪!”
“…也不能這麼說,金人到底勢眾,折損兵馬也是無可奈何……”
“……那也都是成國公的錯,養兵不易,耗損容易,陛下一再讓避戰,他偏偏抗命不聽……”
聽著官員們義憤,皇帝神情幾分歡喜幾分激動不安。
“不管怎麼說,人活著就好。”他說道。
“陛下真是太仁慈了。”一個大臣立刻說道,“就是因為陛下這樣仁善,成國公才越發的有恃無恐。”
“好了,不要吵了。”皇帝拍了拍龍案,“人既然沒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善後。”
“是啊,有什麼事等成國公回來再說吧。”一直沉默不語的黃誠也說道。
提到善後,要有很多關係很多功勞賞罰,大殿內的官員們再次紛紛發表意見。
陸雲旗已經退出了殿外,示意太監關上殿門隔絕了這些吵鬧,轉身走開了。
這些事他自然不會說給九黎公主,而只聽了陸雲旗說成國公還活著,九黎公主臉上已經浮現笑容。
“好人就該長命。”她說道。
“其實都一樣。”陸雲旗說道,“早晚都是死。”
“雖然早晚都死,但死和死可以不一樣。”九黎公主說道。
“沒什麼不一樣。”陸雲旗淡淡說道。
九黎公主沒有再爭辯,低下頭繼續做針線。
陸雲旗並沒有轉身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看著她繡著的一朵似乎永遠也繡不完的花。
“公主不問君小姐的訊息?”他說道。
九黎公主停下針線,笑了笑。
“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她說道。
……
但對於很多人來說,成國公的訊息實在是大大的好訊息。
當傳言成國公戰死,南地百姓的驚慌而哭,北地這邊則是悲慼而大哭。
失去了成國公,整個北地愁雲慘淡一片,甚至有一隊雄州邊境的官軍在遇到金兵時不戰而逃。
官兵都逃了,百姓們更是決定拖家帶口的向南而去。
成國公夫人當然沒有走,也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悲傷,神情淡然,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成國公陣亡的訊息。
“死有什麼可悲傷的。”她對身邊的小丫頭說道,“人都是會死的,不是什麼大事。”
然而沒有人願意死啊,小丫頭心裡想到。
“那可不一定,有人真的死的願意。”鬱夫人笑道。
訊息就是在這個時候傳來的,梁成棟衝進來激動的聲音都變了調子。
“說是到了定州,千真萬確。”他說道。
自從始終不見君小姐率軍回到河間府,所有人都起了疑心,派人打探說霸州已經沒有了君小姐等人的蹤跡,大家心裡就猜到了。
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太駭人了。
成國公率軍侵入金人境地大家雖然驚訝但也覺得可以接受,畢竟那是成國公嘛,但一個女人帶著順安軍也跑去了,這簡直…送死嗎?
沒想到竟然真的被她做到了。
鬱夫人神情複雜,似乎激動又似乎心酸,千言萬語又最終只是嘆息一聲。
“這孩子。”她說道。
“我們這就趕往定州嗎?”梁成棟激動的問道,“世子爺應該已經去了。”
又來回踱步。
“不知道國公爺傷的怎麼樣。”
鬱夫人笑了。
“有什麼可擔心的。”她說道,“有君小姐在呢。”
……
定州,唐縣安陽口,此時一片大營駐紮,來往的兵馬不斷,但很多人都被攔在外邊,包括定州兵備道等文官武將。
“成國公正在養傷,不能被打擾。”駐營外守兵神情木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