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婦坐在衙門前抹淚一刻倒也沒有在這裡等候痴纏,起身顫巍巍的離開了,一離開民眾的視線拐進小巷子裡,她的身形就挺直了,腳步也不見顫巍巍,疾步如飛的進了一間宅院。
“行蹤果然無疑?”
聽了彙報,宅院裡的男人神情複雜。
“現在就在陽城呢,而且前一段去的是太原,請訟棍蔣世三。”
他來回踱步,這就跟方家沒關係了,那到底是誰幹的?
他抬腳將矮凳踢開。
“真是見鬼了。”
……
袁寶低著頭急匆匆而行,比起前一次出現在宮裡的姿態低了很多,因為低著頭直到聽到前方輕咳才發現有人。
他抬起頭看到陸雲旗站在面前,身邊四個錦衣衛面色冷冷的盯著他。
“陸大人。”他忙恭敬的施禮,想到什麼又將身子彎了彎,“陛下可在勤政殿?”
他的聲音帶著討好。
陸雲旗嗯了聲,側身讓開。
袁寶再次施禮越過他們。
“這小子怎麼突然這麼裝孫子了?”一個錦衣衛看著袁寶的背影說道,“不是私下自稱自己才是陛下的第一紅人嗎?”
“就是,那群沒卵子的傢伙們越來越囂張了,竟然敢動我們的線人。”另一個錦衣衛冷冷說道。
“知道陛下二字就好。”陸雲旗說道,“都是給陛下辦事。”
誰又比誰高貴,都一樣。
袁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整個人俯身似乎癱軟。
“陛下,奴婢該死啊。”他哭道。
前方龍椅上的皇帝手裡拿著奏章似乎全神貫注,聽不到也看不到。
換做別的人可能就不敢說話了,袁寶到底是從小跟到大的。
“只找到了被燒燬的車的痕跡。”他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那些銀子始終找不到,方家那邊也查不出什麼,奴婢該死。”
他說著咚咚的叩頭,額頭上瞬時淤青紫紅。
“行了。”皇帝的聲音從上飄下來,伴著啪的一聲響。
袁寶立刻不敢再出聲,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丟了就丟了,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皇帝說道。
沒什麼?袁寶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看到皇帝面色和藹,沒有絲毫的怒意。
皇帝很少發怒,當然這只是外表,但現在袁寶感覺皇帝是真的沒有怒意。
陛下這是念著舊情,所以放過他?袁寶狐疑的想道,他會不會高看自己了?畢竟那銀子可不是一般的銀子……
“銀子就是銀子。”皇帝說道,臉上帶著幾分笑意,“銀子只有在特定的人手裡才不一般。”
袁寶有些不明白,一臉鼻涕眼淚的看著皇帝。
“跟那老東西一樣蠢。”皇帝忽的帶著嫌惡冒出一句,“明明自己蠢,還罵別人蠢。”
老東西…
宮裡的老東西可只有一個了…
如果別人聽到這話只怕嚇得不輕,然而袁寶只是神色慌張一下。
“陛下,慎言。”他帶著幾分不安勸道。
皇帝將几案上的奏章一下一下的敲打著。
“慎什麼啊,朕都慎了半輩子了,慎走了兩個礙事的,就剩下這一個,這麼多年了,也沒什麼可怕的。”他說道。
怕並不是怕,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母后,袁寶訕訕。
“這銀子當然重要。”皇帝接著說道,帶著幾分嘲諷,“然而你們都沒有想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
袁寶不解的看著皇帝。
“這個銀子只要離開了方家,不論在哪裡出都能說得通。”皇帝說道,“可是是偷,可是搶,甚至可以是從金人手裡流來的,這跟朕又有什麼關係呢?”
唯有在方家,德勝昌,票號,山東發家,這一系列背景牽涉,才會帶來麻煩。
袁寶恍然的點點頭,這樣說來,好像真的不那麼可怕了。
“有什麼可怕的。”皇帝撫著桌面,“你們是不是都忘了,朕是皇帝,這怕不怕的,朕說了算,朕說怕,就讓你們覺得朕是怕了,朕要說不怕……”
他微微一笑,將面前的奏章隨手抓起一拋。
“朕自然會讓你們知道,朕不怕。”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終事始
淅淅瀝瀝下了半個月的秋雨終於停了,然而縣衙裡的堂審依舊繼續。
蔣世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