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此客氣,在做的兵丁們都難掩開心道謝舉起手裡的酒壺。
屋子裡的氣氛熱烈,驅散了寒意。
但董甲長沒有喝,神情帶著幾分陰沉看著這男人。
“我不知道管隊大人為什麼肯留下你們在這裡歇息過夜。”他說道,“依照我們歷來的規矩,你們就是凍死了在路上,也不許踏進這關卡一步。”
這話委實說的不客氣,但這位生意人脾氣很好,並沒有羞惱。
“是啊,我們也知道不合規矩了。”他誠懇的說道,“都怪我們地方不熟,亂走,耽擱了路,如果不是管隊大人和甲長您愛民如子,我們肯定是活不了。”
董甲長抬手製止。
“哎,不用說我,我可不敢當什麼愛民如子。”他說道,“我只愛遵守規矩的人。”
他看著這位生意人。
“你們住的地方我都安排好了,從現在起一步也不許踏出,一旦被發現您或者您的隨從亂走,我們可是不問理由當場要誅殺的。”
生意人連連點頭。
“曉得曉得。”他誠懇的說道,“您放心放心,我們也不敢亂走的,萬一被風颳到金人那邊就慘了。”
有兵丁咧嘴笑起來,但又忙合上。
“你放心,只要我們這城堡門不開,就是再大的風,也沒人能到金人界,同樣,金人也跨不過來。”董甲長說道,對生意人擺擺手,“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這裡也沒什麼玩樂,傅老爺早點歇息吧。”
生意人連聲應是,拱手對屋子裡的兵丁們施禮。
“那大家新年好啊。”他說道。
兵丁們笑著還禮,看著生意人在一個兵丁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與其說陪同,其實也是看押,看著他走了出去。
“這生意人也真是的,掙那麼多錢有什麼用,這大過年受苦。”兵丁們笑著議論。
董甲長喝了口酒。
“所以當初國公爺說這生意人可不能小瞧,那也是極狠的。”他說道。
提到國公爺,在座的兵丁們都神情黯然一刻。
董甲長站了起來。
“夜裡都警醒點,我們是不分過年不過年的。”他說道,“國公爺說了,咱們這些當兵的,只要活著,天天就是過年。”
兵丁們都刷拉站起來齊齊的應聲是。
……
夜色越來越濃,雪停了但狂風依舊,讓遠處的爆竹聲變的飄忽。
兵丁們的腳步聲變的幾不可聞,只有火把交匯讓大家看到對方。
“睡個好覺。”
接班的兵丁們對巡查結束的兵丁們說道。
這是最簡樸也是最珍貴的祝福。
兩邊交匯旋即分開,一隊火把想堡中營房而去,一隊則沿著堡城而上,在狂風中警惕的注視著漆黑一片的原野。
這是他們日復一日重複的枯燥的生活,但縱然是夜深最困的時候,風幾乎刮掉眼皮的時候,他們也始終睜大眼一眨不眨。
腳步在城門上踏過,站在其下的人似乎能感受到落下的沙土。
這是一個提燈的兵丁,其他人上了城牆,他則留下來檢視一下城門。
其實不用看,門厚重,足足上了三道門栓,就算外邊用兩根圓木也撞不開。
不過城門的沙土難道不牢固嗎?
兵丁下意識的抬頭向上看去,剛一抬頭,耳邊就聽得噗的一聲。
這是箭刺入身體的聲音。
箭在刺入身體之前還有破空聲,但今晚的風太大了,破空聲沒有聽到。
兵丁閃過這個最後的念頭,人直直的倒了下去,燈落地而碎,脖子中一隻羽箭在燈油騰起的火光下綻開一朵血花,旋即湮滅。
門洞上插著的火把也被打落,有七八個身影從內裡的夜色中撲過來,火把被布蓋住,殘留的光照出其中一個胖乎乎的裹著皮襖的中年男人。
他的臉上帶著幾分不安,但眉眼最終一絲狠厲,抬腳踩在火把上,三下兩下城門洞陷入一片黑暗。
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夜風裡若隱若現,緊接著是細碎的腳步聲,漆黑的夜色似乎一條巨蟲在蠕動。
火把從城牆上向下而來。
“慢。”就在要走下城牆的那一刻,為首的兵丁忽的停下腳,看著黑漆漆的城門,“城門的燈怎麼滅了?”
“被風吹滅的吧?”有人說道。
這也是常有的事。
為首的兵丁一擺頭,一手拔出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