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鬍子男人蹲在一個白袍男人身前,伸手撫上他的還睜著的雙眼。
“老大。”
身後響起提醒的聲音。
大鬍子男人回過頭。
“我現在是不是越來越多愁善感了?”他問道。
身後的男人們沒有人理會他,或者扯下金兵屍首上的兵器和衣袍靴子,或者趴在死去的馬匹身上大口大口的喝血。
“老大,快點吧,喝幾口走了。”有人含糊說道。
大鬍子男人搖搖頭。
“人生的意義不光是吃喝啊。”他說道,用手裡的刀一揮,割下一塊馬肉,血淋淋的就塞進了衣袍裡,“還有詩與遠方。”
他說到這裡歪頭想了想。
“她應該是這樣說的吧,時間太久了,我都要忘了。”
其他的男人們已經起身,隨便的擦了把嘴角的血跡。
“老大,你是不是多愁善感且不說,你是比以前話多了。”一個男人說道。
“你是說我話癆嗎?”大鬍子男人不悅的說道,“我這怎麼能是話癆呢,我們越來越北,連個人毛都看不到,好容易見了,還一口的胡語,我是怕時間久了我都不會說咱們的話了。”
男人們都笑起來。
“老大你真是深謀遠慮。”他們說道。
大鬍子男人眼睛裡溢位笑意,帶著滿臉的得意。
“那是。”他說道,說罷一擺手,“今晚看了一把好柴吃個飽飯,我們走。”
一眾人沒有停留,在星光之下的雪地裡向北疾奔,慢慢的身影與大地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日光照亮大地的時候,這邊因為更多的兵馬馳來而重新變得喧鬧。
他們黝黑的帽盔,鮮紅的碎纓,身上更是雪一般相似的水銀鎧甲,一個個面容驕橫戾氣滿滿,正是皇城最精銳的騎兵。
看到這些散落的與雪凍在一起的死屍,他們憤怒的咆哮。
“又是這些砍柴人。”
“怎麼又讓他們得手!”
“我們的勇士難道如此廢物嗎?”
“大人,他們沒有多少人了,大雪封山,他們連火捻子都沒有了,必死無疑。”
“那樣死太便宜他們了,他們必須死在我們的手上,剝皮拆骨,為大皇帝報仇。”
“勇士們,殺一個砍柴人,封官加爵。”
伴著這喊聲,金兵們咆哮著向前而去,大地上亂雪飛揚。
……
天地間似乎一切都被雪覆蓋,連山石樹木都不例外,整個天地都如同冰凍。
但偏偏在這冰凍之中一株雪白的蓮花盛開,好似這是一片湖水。
但事實上,這是陡峭的山崖。
一隻手伸過來,將這雪蓮摘下。
在雪蓮的映襯下,這隻手越發的紅腫,其上凍瘡遍佈,令人不忍睹目。
這一個摘雪蓮的動作對於這種凍傷的手來說很艱難,更不用說用手扒住雪覆蓋的石頭。
這個男人貼在光滑的懸崖上,身形繃緊,神情輕鬆,還慢慢的將雪蓮放到口鼻下嗅了嗅,越發憔悴的神情浮現幾分愜意。
“真香啊。”他說道。
說完這句話,整個人猛地向下墜去,就好像再也支撐不住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