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和蓁蓁坐定了,貴妃指著身邊的位子對蘇常在道:“你也坐吧,本就是你先來的,我們這一來你若走了倒成了我們鳩佔鵲巢了。”
蘇常在忙唯唯諾諾應了,她這會兒眼睛還紅著,眼淚是擦乾淨了,不過臉上淚水衝過脂粉的痕跡仍能瞧得見。蓁蓁只見過她幾次,記憶裡她著實是個不怎麼打眼的人,今兒又細細看,她除了面板生得白些五官長相實在沒什麼特別出挑的,論姿色還不如僖嬪她們幾個,身段麼,這大冬天裡大家都穿得厚也看不出什麼來。原本秋華說的蓁蓁只有三四分信,這會兒是有七八分信了。她不禁心中一聲感慨:這榮嬪也真是好手段、好心思。
貴妃自打剛才就一直在瞧蘇常在,蘇常在有些不好意思,抓著帕子垂著腦袋,不敢與貴妃對視,貴妃溫和一笑,問:“怎麼了,是想家了嗎?”
蘇常在搖了搖頭,忽又點了點頭。貴妃道:“我記得你是鑲黃旗的吧,阿瑪是戶部管庫銀的。”
蘇常在有些驚訝:“貴主子怎麼知道?”
蓁蓁笑說:“貴人忘了呀,選秀的時候貴主子是主選,貴主子好記性,看過的人都記得呢。”
蓁蓁這一說話,一旁的小胤禛聽見了呼地轉過頭來哼哼著伸手要娘抱。謝氏不敢讓蓁蓁抱,就坐到蓁蓁邊上,把小胤禛放膝蓋上。蓁蓁握著小胤禛的手輕輕晃動:“小壞蛋,大人說話,你在旁邊哼哼什麼呀?”
小胤禛直著脖子,伸長了手就去抓蓁蓁系在胸襟的帕子,蓁蓁解下帕子給他玩,他一拿到手就一把塞進了自個兒嘴裡。
蓁蓁和貴妃都驚呼了一聲,謝氏敢緊把帕子從他嘴裡扯出來,一方好好的帕子被他這麼一咬全沾了口水,胤禛還特別不服氣,揮舞著拳頭要把帕子搶回來。
謝氏道:“德主子,小主子這會兒長牙是見著什麼都愛往嘴裡塞的,可不能再把這個給他了。”
貴妃是沒生養過的,好奇地問:“我瞧他喜歡的那個琉璃鼻菸壺他就不怎麼愛咬。”
謝氏咯咯直笑:“貴主子不知道,最早小主子就愛咬那個,後來皇上送了那隻布老虎後小主子就專咬那隻布老虎了,唉,可憐那隻老虎被咬得線都斷了,腦袋歪了一半,也不知小主子什麼時候才能放過它。”
貴妃和蓁蓁都笑得直喘氣,就連蘇常在也忍俊不禁,之前愁容滿布的臉上頭一次有了笑容。貴妃拿手指輕輕戳了下胤禛紅彤彤的小臉,“在我跟前都裝得乖乖的,原來你竟是個愛咬老虎的混世魔王啊。”
小胤禛扯住貴妃的袖子咯咯直笑。蘇常在羨慕地看著她們,不禁誇道:“小阿哥真可愛。”
蓁蓁笑著看著她,有意無意地說:“妹妹如今得寵,不久也定能開花結果的。”
蘇常在聽得這話,膝蓋上的手一顫,臉上的笑容立時黯淡了下來。得寵?榮嬪都要她做什麼學什麼?他們都不當她是個人了,她不過是個皇帝閒暇時的玩物,是個榮嬪用來給自己兒子謀前程的墊腳石,得寵的是貴妃這樣掌後宮事的,是她吳雅氏這樣出身包衣卻越過她們一干正身旗人封了嬪的。
但蘇常在一句話也不敢說出來,只要她敢訴苦,榮嬪定能剝了她。她紅著眼看著調皮的胤禛問:“貴主子、德主子,我能抱抱小阿哥麼?”
她眼神透著深深的懇切,蓁蓁看她可憐想她怕是想抱一抱胤禛沾沾生子的運氣就衝謝氏點了點頭,“你當心點,這孩子皮著呢,小腿可有勁了。”
謝氏把小胤禛遞到蘇常在懷裡,小胤禛從小就不怕生人,更何況這會兒貴妃蓁蓁都在,他只當又是有個姐姐或是姨娘來逗他玩,一鑽進蘇常在懷裡就扯著她衣襟上掛著的十八串玩。蘇常在輕輕摟住懷裡這柔軟的小身子,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讓她鼻子一酸,險些眼淚又掉下來。
她的孩子啊,就這樣死在了榮嬪灌給她的那一碗碗烏黑的藥裡,連來到這世上的機會都沒有。
胤禛玩了一會兒十八串,忽然眉頭一皺,接著一股白煙從他屁股底下冒了出來,還夾雜了一股子熱氣和酸味。謝氏一拍大腿嚷道:“唉呀,小主子尿了。”
蘇常在經她這一嚷才回過神來,謝氏忙把胤禛舉了起來,可這會兒蘇常在的衣服上已經被畫了個老大的地圖了。胤禛在旁踢著腿直笑,蓁蓁羞得臉都紅了,忙衝蘇常在一個勁的賠不是,“妹妹對不住,害你好好的一件衣裳毀了,我……我回頭賠你一件。”
蘇常在連連擺手,“不礙事不礙事的,阿哥也是無心的。”
貴妃道:“這衣服都溼了穿不得了,去我宮裡換件吧,我有幾件舊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