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嬪原本以為她帶來的兩個宮女會扶她,沒想到那兩人站得活像兩課生了根的樹竟然是紋絲未動,就眼巴巴地看著蘇常在屈膝行禮。惠嬪一驚快步走過去扶住了她。“你身子那麼重了咱們就不講這些虛禮了。”
她眼神一橫,冷冷地掃向蘇常在身邊那兩個人,那兩人也不知是沒瞧見還是裝傻,好似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朝惠嬪規規矩矩地一福嘴裡說:“奴才給惠主子請安。”
惠嬪看了一眼蘇常在,蘇常在虛虛地一笑,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惠嬪想了想,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下了。這是在永和宮,是在蓁蓁的地盤上,她要發作蘇常在的奴才也實在是不合適,若是在她延禧宮,她定是要叫人把這兩個奴才押著跪在院子裡好好教她們規矩的。
“走吧,我扶你進去吧。我也是無聊來找德嬪說幾句話的。”
惠嬪扶著蘇常在進屋,蓁蓁怕六阿哥年幼無心碰著蘇常在便讓崔氏把六阿哥抱遠了些玩,她自己也過去扶她。
蘇常在一張臉漲得通紅直說:“都是妾愚笨,勞煩兩位主子了。”蓁蓁想扶她上炕,蘇常在連說不敢,蓁蓁便叫秋華搬了一把紫檀交椅來,蘇常在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
她打量了一圈,小心翼翼地說:“本該早些來的,之前小阿哥剛出生那會兒妾身上一直不爽利,榮嬪娘娘說產房血氣重怕衝撞了,故而一直沒來看望。”
她從隨行的宮女手中接過一方木盒朝蓁蓁開啟,“這是一點子心意,妾想娘娘也不缺那些金銀玉帛,之前聽聞宮中說娘娘簫吹的甚好,就託家裡人尋了這本譜子,贈與娘娘。另有一本妾手抄的三字經是給六阿哥的,願六阿哥早慧多福。”
蘇常在來的意外,所贈之物更是意外,蓁蓁看那琴譜封皮上寫著《白石道人歌曲》,她不識得這個白石道人便望了望惠嬪。惠嬪湊過來瞧了一眼驚道:“過去我竟不知妹妹也是腹有詩書之人。”
蘇常在略有些靦腆,訥訥說:“也只是過去聽先生說過,這才附庸風雅去尋了來,德嬪姐姐可別嫌棄。”
這蘇常在合宮都知道她是榮嬪的人,是榮嬪□□出來討好皇上的。她今兒這一番送書獻禮顯得頗為突兀,蓁蓁倒有些摸不透她的來意了。“禮輕情意重,何況這是你千辛萬苦尋來的,我這便厚著臉皮收下了。”
蘇常在微微鬆了口氣,臉上總算有了點笑容。蓁蓁看她氣色尚可,就這肚子瞧著怎麼都不像快七個月的,她不由多問了一句:“萬壽節那日我見妹妹走得早,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跟蘇常在來的是兩個瘦瘦高高的宮女,其中一個著藍襖子的宮女搶話道:“蘇常在聞著桌上的魚肉覺著腥氣受不住就早些回去了。”
秋華一聽臉色立刻就沉下來了,這鐘粹宮的宮女也太沒規矩了,哪有主子們在講話奴才插嘴的份。蓁蓁也頗為不快,要不念著這都是榮嬪的人打狗看主人,她早就讓秋華訓斥她了,蘇常在倒似是習慣了說:“她說得對,我,我反應重,實在聞不得。”
惠嬪頷首:“你頭回有孕覺得難受也正常。可添碳了?你這快七個月了吧,守月姥姥也該安排了。”惠嬪說著說著莞爾一笑,“你別見怪,我就是個愛瞎操心的,榮嬪是宮中生產最多的,有她在你萬事好放心。”
蘇常在侷促地點點頭:“我……我這也是頭一回沒什麼經驗,倒不知道這守月姥姥要怎麼請?”蘇常在瞧了一眼那藍襖子的宮女忙又加一句,“我也就是好奇問問,榮娘娘應該都替我安排好了。”
“你滿七個月的時候內務府那就會將挑好的守月姥姥送進來了,等滿了八個月就會安排守月大夫候在你處以備生產,不過這兩人都嚴厲很,別的一概不管只拘著你哪都不讓你去。”惠嬪與她一一細說,蘇常在邊聽邊點頭甚是認真仔細。
蓁蓁在一旁冷眼旁觀,默不作聲地喝著茶,六阿哥突然嘟噥了一下,蓁蓁轉頭問崔氏:“怎麼了?”崔氏拍了拍懷裡的孩子說:“沒事,小主子睡得熟,這是在做夢呢。”
“六阿哥好健壯。”蘇常在也聽見了,怯怯地誇了一句。
“妹妹沒幾個月許也有一個健壯的皇子呢。”蓁蓁讓崔氏抱他下去睡,蘇常在的眼睛一路都追著崔氏的身影,蓁蓁瞧著她這眼熱的樣不由說:“你倒是仔細人,宮裡添人都是內務府在張羅,惠姐姐的族叔明珠大人過去就是內務府總管。並著大阿哥也是內務府總管噶祿恭養至今,宮裡再沒誰比惠姐姐更清楚內務府裡的那些門道了。”
蘇常在的眼睛突然一閃:“啊,噶祿?我卻不知道這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