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年味並不足,除卻除夕那夜慈寧宮的家宴,大年初一皇帝直接叫了散,於是各宮都自己關起門來過。
翊坤宮空置多年,總算在新年前迎來了新主人,宜妃姐妹如今一個住在正殿一個住在後殿,兩側則住著五阿哥胤祺和四公主。按說新年伊始各宮中人就算平日裡互有齷齪也要放下臉來聚一聚討個口彩,可到了翊坤宮就似乎不是那麼回事了。
宜妃一早派人去後殿請自家親妹子來坐,還提前抱了兩個孩子來等,最後卻只收到郭貴人派人送了“抱恙”二字。
宜妃臉色鐵青,她的貼身宮女在一旁勸道:“娘娘根本不必給她臉,要不是大過年的,誰想和她多說話啊!”
宜妃手裡正捏著一封信,她斜了宮女一臉忿忿道:“她就半點臉都不給我是吧?”
“主子,彆氣了,咱們有四公主在手,她不敢怎麼樣的。”
宜妃砰得一拍桌子:“我就是那種拿她親生女兒要挾她的人嗎?她這麼看你也這麼看?”
宮女一臉尷尬卻不知道如何開解自己主子了,宜妃越想越氣,突然拿著信就往後院衝。
她直奔後院也不管郭貴人的宮女如何嚷嚷自家主子小恙,直接就推開了後殿的門衝進了郭貴人平日起居的暖閣。
好樣的郭貴人哪裡有什麼恙在身,她正坐在銅鏡前細細描眉,見宜妃氣沖沖站在她跟前,放下炭筆起身行禮:“宜妃娘娘安。”
“你不是病了嗎?”
宜妃不叫起郭貴人也不起身,就這麼端著回答:“臣妾怕冷,出門容易喘呢。”
“呸,你哪有這個病!你從小有點什麼病我還不知道嗎?”
郭貴人也不答,一時只剩兩姊妹互相之間的喘息迴盪在殿內,最後還是宜妃先軟下來,“阿瑪來信了,他元月帶了額娘進京述職想來瞧瞧我們。”
“是宜主子額娘,不是我的。”郭貴人二話不說就懟了回去,弄得宜妃完全下不了臺。
宜妃恨聲說:“阿瑪總是你的了吧?他問候我們。”
“阿瑪從小就偏心你,你封妃了他怕是更加只看得到你了。”郭貴人不屑地衝了回去,說話時眼圈已經紅了。
“你就這麼討厭我?我們兩好歹親姐妹,大過年你和我說說話都不行了?”
“不行。”郭貴人答得斬釘截鐵,“明明我得寵在先,是你當年給我下套害皇上對我有了疏遠,是我蠢以為你會護我,也是我蠢沒能鬥過你,更是我蠢還讓女兒落在你手裡。”
“你胡說!我何時用公主要脅過你?”
“你撫養我的女兒,用她來做你的賢名,誰都說你對我好?可我生下女兒為什麼不能養?不是因為你嗎?我要是現在不聽你的,我怕是以後都沒機會親近公主了吧?宜妃娘娘,你就這樣還不覺得自己噁心嗎?”
宜妃姊妹之間素來不合已久,這根其實是在盛京就埋下的。兩姊妹就差半年的歲數,宜妃是三官保嫡妻所出,而郭貴人則是三官保一個南人愛妾所出,宜妃性子更活潑開朗又是嫡出一向更得父母寵愛,但郭貴人容貌更美,當年南下入京三官保優先壓的是小女兒。
可宜妃這性子當年哪裡能忍自己不如庶出的妹妹?於是入京選秀時候說什麼都要壓妹妹一頭,妹妹的妝奩都讓她唆使額娘被扣了許多,帶上京的衣服首飾都成了素簡一掛,而太皇太后向來喜歡鮮豔活潑的小姑娘,郭貴人一身素色就不免差了宜妃許多,所以宜妃在選秀就更得老太太和幾位高位嬪妃的青睞。
這麼一爭一壓,兩姊妹的恩怨在郭貴人先得寵後到了頂峰,這就有了後頭郭貴人三番兩次鬧得皇帝不快的“舊事”,這裡面郭貴人初入宮闈處事不當和宜妃的添油加醋煽風點火缺一不可。
宜妃被妹妹這些話噎得無話可說,她的確問心有愧,但另一邊她又實在不想和親妹妹真的反目成仇。
“我們何必這樣。”
“怪就怪你自己爭強好勝,爭都爭了,你別在我這裡做了□□還立牌坊,我看不慣,你趕緊走。”郭貴人背身坐下,冷漠地說,“我心思不如你,我爭不過你鬥不過你,是我不如你,我認輸,但你想要我俯首帖耳對你討好諂媚,你想也不想,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咱們姐妹兩就在這宮裡纏纏綿綿互相噁心下去吧。”
“好,這是你說的,你就在這翊坤宮後殿永遠待著去吧。”宜妃甩袖而去。
這個新年的翊坤宮,註定過得難堪而又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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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苑裡卻是歡聲笑語不絕,皇帝早早讓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