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睛,頭頂菸灰色繡著桃花的帳子她認得,那是她親手掛上去的,這裡是坤寧宮她的屋子!
蓁蓁支起胳膊剛想起來,皇帝伸了過來按住了她的肩膀,“躺著別動。”
皇帝就坐在她的身邊,神情比往日裡見過的都要嚴肅,蓁蓁愣了一下便沒能起來。皇帝扭過頭道:“你過來。”
蓁蓁順著他的目光瞧去,發現屋子裡還跪了一個人,這人膝行到床邊蓁蓁才認出來是太醫院從來只伺候皇帝的院判。
蓁蓁一時有些惶恐道:“皇上……奴才沒病,不敢勞煩院判大人……”
皇帝“哼”了一聲瞪了她一眼也不接她的話,蓁蓁這下什麼話都不敢說了,只乖乖躺著讓太醫把脈。院判摸了摸鬍子,問:“姑娘近來身上可有什麼不舒服的?”
蓁蓁知道這太醫是在望聞問切,她有心猶疑片刻後道:“也沒有什麼特別不舒服的,就是有些累而已。”
“胃口可好。”
“尚可。”
太醫點了點頭,又問:“那榮……”他突然一頓,看了眼皇帝,轉身走到桌子邊,提起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又拿著紙走回來。蓁蓁反而有些不明白了,她本來是裝病,但太醫彷彿是認真了。不過當太醫把那張紙遞給她看時,她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張太醫在旁急切地問:“如何,可是這樣?”
蓁蓁咬著唇點了點頭。太醫聽了摸著鬍子直點頭。
等了半天的皇帝見他似乎有了定論了問:“如何?”
宮中尚未除服院判還穿著素縞,不過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回皇上,脈息尚弱但錯不了,姑姑應是有身孕了。”
皇帝神色一鬆,這麼多日來第一次有了絲絲笑容。“知道了,你去吧。”
蓁蓁已是驚若木雞,手下意識地輕輕放在了肚子上。
“聽見了沒,都是要做額孃的人了,別再提什麼要出宮的糊話了。”
此時顧問行從外頭進屋,附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話,事關軍務耽誤不得,皇帝匆匆對蓁蓁說了一句:“你先好好休息,朕回頭再來瞧你。”便帶著顧問行匆匆走了。
他離開坤寧宮時不忘轉頭吩咐顧問行:“小顧子,去趟慈寧宮,把這事先告訴太皇太后和大姑姑。”
顧問行笑著哎了一聲,扭頭就走。
夜幕降臨之時,蘇麻喇姑回了坤寧宮,此時太皇太后已經換上了寢衣原準備要躺下了,蘇麻喇姑這一回來老太太便打消了這念頭。這才入了三月,夜露寒涼,蘇麻喇姑給太皇太后披穿了件厚襖子扶她到炕上坐。
“那孩子如何了?”
“人瘦得很,不過奴才問過太醫了,她如今只是身子有些虛其他並沒有什麼,調理一番便能好了。”
太皇太后舒了眉頭。“那時皇后帶那孩子來這我見著就覺得是個有福相好生養的,太醫有說是男是女?”
“如今月份尚淺還不知道呢。”蘇麻喇姑想了想又道,“不過奴才帶去的那盤酸白菜她一點不剩都吃完了。”
太皇太后一邊點頭一邊微笑。“好好,酸兒辣女,那吳雅氏是個宜男相,錯不了,這胎應是個男孩兒。”她又想起一事來,問:“那丫頭如今還住在坤寧宮裡嗎?”
蘇麻喇姑道:“是。坤寧宮如今沒什麼人了,那孩子口渴要喝口熱茶都沒有,奴才去時她正提了銅壺要自己去茶房燒水。”
太皇太后轉了轉手裡的佛珠,心念也跟著轉了起來。坤寧宮那地實在不是什麼適合養胎的地方,兩個皇后接連都薨在那,尤其太子的生母還是難產死的。
“奴才瞧著也是可憐極了。”
太皇太后聽了道:“這孩子也是個念舊情的,也不枉往日裡她主子這樣疼她。情深義重,鈕祜祿氏沒看錯人。”
小茶壺裡的水撲通撲通跳了,蘇麻喇姑給太皇太后沏了一杯熱茶,太皇太后端了茶盅在手裡想了想道:“皇上到底是心疼她,也知道求到我跟前。也是,這還得有□□個月才能瓜熟落地呢,還是得給她換個地兒養胎,這坤寧宮……”
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蘇麻喇姑介面道:“這是一樁,還有另一樁事,總要安排個人照顧她,奴才想著要不就讓音秀去吧,這兩個丫頭一起進宮的,彼此感情都好。”
太皇太后放下茶盅,慢條斯理地看了蘇麻喇姑一眼。“那丫頭年輕毛手毛腳的靠不住。”
蘇麻喇姑一聽笑了。“主子這樣說可是心裡頭有主意了?”
太皇太后轉了轉手裡的佛珠,半眯著眼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