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牽著小王子的手往回走,一轉身卻見原本在跟在他身後的蓁蓁不知什麼時候竟不見了蹤影。皇帝入營地後把小王子交給一旁的內侍,吩咐他們帶他去吃點心,自己快步往後面的營帳走去。
皇帝無端端地把人落下走了端敏公主的臉色一下就崩不住變了色,她忍不住用滿語嘀咕了一句:“那女人算是個什麼?”
班第額駙的滿語不算好,不過這句話還是能聽懂的,他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妻子,道:“是永和宮的德妃啊,皇上剛才不是說了嘛?”
端敏冷笑一聲:“什麼永和宮德妃,這又不是還在盛京。”
額駙這下更不明白了,他這夫人公主脾氣從來就看誰都不順眼,“你這又是在不高興些什麼啊。”
端敏公主橫了他一眼,覺得簡直在雞同鴨講,遂牽了兒子的手一扭頭就走,留班第在原地直跺腳拿她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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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進帳篷,果然在梳妝檯旁找著了方才不見了的人。
“蓁蓁。”
蓁蓁正在桌邊整理首飾,其實也沒幾樣,手腳利落的人一句話的功夫就能擺好,但就見她翻來覆去擺弄著,分明瞧著就是有心事。皇帝在她身邊坐下,拉過她的手問:“怎麼了?一聲不吭地就自個兒回來了。”
“沒什麼,臣妾這不是不該去的嗎……”
她這些日子漸漸開朗,已少有出京時那種死氣沉沉的樣子,兼著草原數不清的牛羊兔雞,讓本來好動的蓁蓁有了無限的目標和動力。而現在這突如其來的沉默真心讓皇帝憂心不已。
“怎麼了,好好地怎麼了?是不舒服嗎?”他見蓁蓁搖了搖頭又尷尬地扯扯嘴角一下,再仔細回憶了剛剛的場景如醍醐灌頂一下明白了過來。羅卜藏袞布就比胤祚小了一歲,她這是看見了羅卜藏袞布想到了自己的兒子。皇帝這些日子哄了一路,就是希望她能暫且放下淡忘些許。可偏巧忘記了羅卜藏袞佈會來。也在此時,皇帝真能些許明白,為何當年裕王和恭王執意要尋一個年歲和富倫庫爾差不多的孩子來寬慰尚佳氏。
皇帝一時心裡亦是苦澀難當,滿嘴滿心的苦讓他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此時反倒是蓁蓁先開口問:“小王子幾歲了,皇上之前見過他嗎?”
“這孩子該有五歲了,每年朕來塞外端敏公主都會帶羅卜藏袞布來朝見……”皇帝心裡頭發苦面上卻微微笑著將一點一滴都告訴蓁蓁。
“嫁到蒙古的公主都挺愛回京的,倒是不太見端敏公主進京。”蓁蓁在宮中十餘年了,像太宗皇帝的幾位女兒,尤其是孝端皇后和太皇太后的幾位固倫公主都早已長居京城,甚少返回蒙古,每逢過年過節初一十五都會進宮在太皇太后面前熱鬧湊趣,宮妃們與公主一來二去也早已相熟,而這位端敏公主倒是見得少,蓁蓁侍奉皇帝后還未曾見她入朝拜謁過。
皇帝捏了捏鼻子不好意思地說:“皇姐麼,呵……和她孃家簡王府的人不大對付,所以不怎麼愛回來。”
簡王是□□第二子禮親王代善的後人,乃是京中一等一的鐵帽子王。
“啊?”蓁蓁疑惑地瞧著皇帝的尷尬勁兒,一個神奇的念頭浮了上來,她問,“和公主不對付的不止是簡王吧?”
“咳咳。”皇帝還真就和端敏公主從小就不合,被猜中心思的他咳嗽兩聲岔開道,“按照姐夫的性子,今晚不起個篝火鬧一場喝幾杯是不成的,蒙古人灑脫不羈,要是給你敬酒你都推給朕。”
蓁蓁自覺是能喝上幾杯的,聽得皇帝竟要幫她擋酒很不以為然:“我才沒這麼不中用!”
“行行行,你能幹,你能喝。”皇帝不懷好意地湊近她耳邊說,“可你花容月貌的,剛剛姐夫他們都看傻了,要再一顰一笑醉態怡人,朕可要氣死了。”
“皇上又沒個正經!”蓁蓁氣得揮了拳頭就去打皇帝,皇帝抱著她說了一會兒悄悄話外頭天色漸漸就暗了,蒙人甚是愛熱鬧,果然如皇帝所料天剛黑達爾汗親王的隨從們就在營地裡燒上了篝火烤起了肉,巴林、翁牛特、科爾沁的幾位臺吉們也端了酒缸來湊趣,營地裡一下就熱鬧了起來。
“咱們也看看去。”皇帝牽著蓁蓁的手走出營帳,班第額駙胳膊裡挾著小王子迎面走了過來,“皇上,我從科爾沁帶來了五十桶馬奶酒,咱們今晚可要不醉不歸!”
皇帝平素不愛飲酒又兼上回飲酒犯了大錯後更加少碰,可在招待科爾沁的親人時卻不吝嗇與同他們一起開懷暢飲。
皇帝當下大笑著應了一聲:“好,朕還能怕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