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佳氏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德妃; 德妃; 一聽這名字她這胸口就更悶了。別說她們都是包衣出身吧,德妃的爹如今是護軍參領,可她爹也是啊,她就不懂了她是哪不如這個眼看就奔著三十去的老女人了。德妃懷孕怕熱,她精貴,她就不是懷著皇上的骨肉麼?內務府這群慣會踩高捧低的小人,她好歹也是給皇上生了阿哥的。“去拿五兩銀子送去給冰窖的管事,讓他們收了錢趕緊送冰來。”
桃枝應過開了錢匣取了銀子便去了。這屋裡實在是悶熱至極,章佳氏又坐了一會兒只覺得渾身都快溼透了,她是一刻都呆不住了讓宮女扶了她到院子裡坐坐。她生完孩子就由景仁宮遷了出來住到了這永壽宮的後殿,她本來以為照她的姿色再有她生的阿哥胤祥這一宮主位早晚也是她的。沒想前陣子皇上忽然又把牛常在給塞進了前殿。這牛常在也是個怪人,來了後是閉門不出,整日裡就是念經。這大熱天的前殿門窗也都緊緊關著,她倒不怕在裡頭悶死。看著前殿的屋簷章佳氏心裡又是一陣煩躁。
這合宮都知道,牛常在和永和宮那位不大對付,皇上素來就偏愛永和宮的老女人,為了她再沒見過這牛常在。如今她來了這永壽宮,皇上為了避開會不會連自己都一塊兒冷落了?一想到這章佳氏是渾身發涼,瞧著前殿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怨恨。
桃枝千辛萬苦費了半天的唇舌總算弄來了冰,這章佳氏總算是睡一夜安穩覺。第二天天一亮她就起來了,叫了桃枝進來給她梳頭打扮,看著是要出門的模樣。桃枝不懂,問:“主子今兒是是要出門麼?可皇貴妃不是說了,太皇太后身體不虞,這些日子大家沒事都不要走動。”
章佳氏捏著炭筆對著鏡子畫眉,聽桃枝這麼說瞥了她一眼 ,“我這是去慈寧宮給太皇太后請安。”
桃枝聽了心裡頭直嘆氣。這章佳氏吧,人長得美又會討好人,加上命好皇帝沒寵幸幾次就懷了身子又一舉得男,算是在這宮裡也立住了腳。可這人吧就是不大知足,心比天高,總是想著得隴望蜀。
“主子,奴才瞧著瞧著咱們還是別去了……”
章佳氏手一頓,對著鏡子剜了她一眼,“為什麼別去?皇上如今都多久沒招我了,再見不到皇上,怕是皇上就忘了我了。”
桃枝小心地撿了話說:“可是……若非三大節朝拜,平日裡慈寧宮那也就是主位娘娘們能去的……”
章佳氏“啪”地放下炭筆,一扭頭瞪著桃枝,原本美麗的臉充滿了怒氣竟露出了幾分猙獰。桃枝害怕地跪了下來忙說:“奴才該死,奴才這樣說也是為了主子好,求主子恕罪。”
這章佳氏氣得是渾身發抖,指著桃枝罵道:“是,我是如今不過就是個常在,怎麼了,辱沒了你了?要攀高枝去啊,那僖嬪、端嬪的冷灶你去燒啊。”她嘴角一勾,冷冷一笑,“再不成,回承乾宮去啊,回去伺候你的皇貴妃娘娘去。”
桃枝大驚失色,趴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章佳氏沾了胭脂點在自己臉上,這胭脂是她自己親手做的,不用多抹只要在臉頰上點上那麼一點就馬上能讓人顯得有氣色。因她用了她額娘給她的秘方又有一股子特殊的香味,同內供的完全不一樣。
她瞧了一眼鏡子裡桃枝瑟瑟發抖的身影,眼神甚是不屑一顧,“不敢?嗬,你真當我是傻子不知道你是皇貴妃放我身邊的釘子麼?她佟佳氏想扶我鬥一鬥永和宮的,我不過借她這東風罷了。多謝了她我才有了今天。”她摸著隆起的小腹臉上露出一絲絲微笑。“若我這次能再給皇上生個阿哥,主位不就是手到擒來的事麼?”
桃枝又驚又怕,哭得渾身打顫。章佳氏嫌惡地責罵道:“你哭什麼,我打你了還是罵你了?去叫玉柳來,滾回你自己屋裡好好想想,往後是要一門心思地跟著我,還是要繼續伺候你那當不上皇后的老主子。”
桃枝哭著出去了,沒一會兒玉柳進屋來,章佳氏說:“取我的衣服來,我要去慈寧宮。”玉柳開了箱子挑了幾件衣服出來,有的是才裁的沒穿的新衣裳,有的是章佳氏平日喜歡的幾件。章佳氏看了看都覺得不好,她想了半天說:“去把那件水色白鶴採仙芝紋的拿出來。”
玉柳說:“主子不是不怎麼喜歡那件麼?”
蘇州進了兩匹這樣的緞子,都是染得極好的水色,一匹繡的是白鶴採仙芝,一匹繡的是白鷺摘芙蓉,素雅至極。內務府送給了當時懷孕的兩位嬪妃,一個是她,另一個就是德妃。章佳氏素來覺得自己不比德妃差,自然對它是喜歡不起來了,這衣服裁好了後她是一次都沒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