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馬上就要做韶關商會總會長的張胖子根本不是一般人,他是最早造反的那批人,很早就跟著海皇南征北戰,江西廣西戰爭都去過,雖然不過是個炊事員。不管有沒有真正像他吹的那樣用鍋鏟子打翻兩個湘軍炮兵,還是就僅僅做飯或者給領導煮咖啡,人家實在見多識廣了。參軍退役的老兵往往有三大特徵:一是信仰特別堅貞;二是特別忠心皇帝;三是思維開闊,不怕洋人洋事物,甚至於崇拜新東西。
這些也好解釋:信仰忠貞,當你參加完幾次幾次戰爭,和你並肩行進的弟兄,左邊的一個被打死了,右邊的一個殘廢截肢了,實心彈砸在你面前又彈起來,吐你一臉土,然後從你肩膀上跳過去,把身後的兩排弟兄打成一條血渣路。經歷完這些,你不禁會問:都是一樣的人,若是左邊子彈偏十厘米,死的就是我;若是右邊子彈偏十厘米,左手被打飛的就是我;若是那炮口略微低一毫米,我腦袋就沒了,為啥我運氣這麼好?答案只有一個:神對我有特別的恩典。
忠君更好解釋:為皇帝流過血!而且皇帝和咱們沒有敗過!這樣的皇帝不忠於他忠於誰?至於洋人的事物,軍隊裡遍地都是洋人教官或者洋人教官教出來的軍官,你都服從洋人或者洋人徒弟的命令去死了,誰還會反對洋東西。
所以從軍隊下來,在軍營裡連洋咖啡都學會煮了的昔日豆腐店太子張胖子,成了韶關城裡的洋務派,不僅自己信耶穌、搞工業,還把子弟都送進教會學校,那時候教會學校還是好進的,因為城裡流傳著教會學校的學生胸口上都有一條刀疤的謠言。
現在好麼,經過了近十年,第一批被系統教育的孩子們長大成人、開始陸續從中學和書院或者海外大學畢業了,他們是大宋第一批又具有基督信仰又具有系統西洋科技知識的精英,是帝國最稀缺的人才,不僅不愁工作,無數大企業大洋行求著他們去,甚至於朝廷有時候各個部會因為爭搶某個海遊士打起來,作為四零後五零後立刻開始在帝國各個領域嶄露頭角了,張胖子兒子的榜樣激勵了無數家長,教會學校很快人滿為患,加人不是那麼好加的。
但是出於對李家堡壘的關注,雖然老二帶來的人數超乎他想象,他還以為整個李家不過這幾個小孩呢,王牧師再次破例,為了把基督的光照進李家這個超級大家族,破例,添桌椅,插班,讓兩個班超員為代價來吸納李家孩子。不過老大、老二走了後,其四個弟弟又來鬧騰了,王牧師頓時腦袋大如鬥了。
按老二那房適齡小孩的人數,其他四個弟弟家的學生估計要二三十個空位才能吸收,這都可以多辦一個班級了!哪裡有那麼多老師?!再說,教會學校本來就是為了信徒子弟辦的,因為李家以前表現得太滿清太頑固,讓人嘆息,才給他們破例,這又不是讓他們子弟當官的儒家學堂。所以王牧師苦笑著解釋:光你們二哥帶來的人已經讓我們超額了,我實在沒法子,你們等明年再來辦入學吧,或者就直接去那時候的培德第二小學。
王牧師鐵了心,不鐵心也沒法子,根本沒法安置了,要是他再破例弄這麼多人進來,那些浸信會弟兄肯定會群起質疑他的管理水平和有沒有受賄了,校管理委員會也不會同意這種無限超額的事情,這種壓力他也受不了。
現在情況已經不是剃髮投降就給你高官厚祿的時候了,現在情況就是:哥們們,雖然你們抱著我大腿要剃髮要投降,但是沒法,要欺師滅祖的人實在太多了,賣國賊實在不稀罕了,漢奸也太多了,我們也養不起那麼多降兵了,你們自己找別人投降去吧。無論李家弟兄好說歹說,不管是許諾奉獻千元獻金,還是磕頭、作揖、撒潑、打滾,王牧師就是搖頭。
一群弟兄垂頭喪氣的出來教堂,愕然發現老二比老大心更黑:你分幾個讓我們小孩進去又怎麼樣?家族裡六七歲的小孩也不過就那幾個而已,你自己一下塞進六個人,竟然連已經十四、十五歲比別人高兩個頭的子孫偽報為十二歲也塞進去,你要臉嗎?把路堵得死死的,你簡直是畜生啊!
回到家裡,越想越生氣,大家群情激動,踩過老二院子外圍了一圈的石灰,把裝模作樣戴著口罩手拿簸箕的老二兒子推了個屁股墩,又一擁而入,填滿了老二的客廳。“滾出來!李近義!你這個不要臉的!”大家在大理石地板上跺著腳狂吼。
老二滿臉紅光,端著個水菸袋出來了,那表情、那做派簡直和幾天前老大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他慢條斯理的說道:“弟弟們啊,你們這是何苦來著?你們懂得打仗吧?大家齊心合力抵抗強敵:有披堅持銳殺進敵陣三進三出的主力,也有手持盾牌長槍在後面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