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屑的說自己是賭神要贏光我們、誰有膽和他玩。我當時一時氣憤,就露了幾手,乾淨利落的贏了他240美金和一塊懷錶。看著他滿頭是汗又駭異又丟臉的大罵著扭頭滾蛋的肥屁股,我們幾個在後面笑得太開心了,隨後我就把戰利品分給了其他幾個人。
但是從這一次起,有幾個夥計就知道我的本事了,他們吃了一次甜頭,還想吃第二次了,天天攛掇我利用賭術賺客人肥羊的錢。我一想這也是個好主意:客人們都是來往亞洲和美洲的,一次航程1、2個月,下了船誰認識誰、誰知道誰?不正好宰他們嗎?況且這群華人富佬的嘴臉這麼可惡,贏錢真仁慈,我們這群華裔勞工恨不得他們死全家。
所以我就在船幹起來了,我們行賄了公司管事的美國佬,他就對我們的賭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分工很就明確了:我負責出千行騙、有人負責做託、有人負責挑羊,從起航開始就開始觀察哪個客人看起來很無恥又很傻,然後就勾引他參與賭博,賺一點錢,就當是他們早就該付給我們的小費了。
我們只對華人下手,因為我們也是華人,好交流。而且華人膽小,天生怕官怕洋人,不論是美國回遠東的,還是遠東去美國的都是如此。要是他們輸急了惹事,我們就讓航運公司的洋人僱員半真半假的恐嚇他們一下,很少不打落門牙和血吞的。不是很少,是全部。
一方面他們自己在中國老家可能仗著有錢和各種關係可以呼風喚雨,一到了洋人的船上,就是人生地不熟,嚇得和孫子一樣,起了衝突不敢較真。而且他們雖然有錢,但在船上十足無聊,和洋人根本混不到一塊去,因為在我那時,混得再好的華人也絕對進不去洋人的主流圈子,所以漫漫旅途就像坐牢一樣了。
船上音樂會他們聽不懂,佈道會,他們不屑洋神,船上旅客舉行的各種比賽豐富行程,他們不懂體育。可能唯一能讓這些富佬開心的就是死盯著甲板上的交誼舞會,看洋婆娘屁股。因此即便他們富,他們也總是動不動往三等艙裡鑽,和一群勞工在地板上抽鴉片賭撲克。對華人而言,窮富完全不能區分一個人的人格高貴與否,都他媽一路貨。
另一方面,我們是幾個雜役做局,不是賭場,算是搞點夜草吃吃,贏的很少,一般都是騙他們幾十美金,很蠢的能一百美金,第一次遇到的福建胖子240美金和一塊懷錶倒還真就那麼一次,再也沒有賺那麼多的時候。既然客人輸得也不多,還是輸給雜役,他們也悻悻的自稱花錢買個教訓了,誰輸了錢會到處張揚呢。
我在太平洋航運公司幹了三年,因為一心要工作攢錢回家,在岸上花銷少,黑錢白錢都有,這三年倒是有了個小一千美金的積蓄,但是我們華人都覺得不賺個四五千怎麼有臉回家呢?買地、起樓、娶媳婦、修祠堂幾乎是家鄉對我們這些遊子的普通標準了,你沒錢做到這些,他們會看不起你的。
有一年,船上報告說進入福建水域,我還在抱著右弦的欄杆朝西邊看,心裡不知道何時能賺夠錢回去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但就是這短短几天,我的命運被改變了。我遇到了老潘,一個頭等艙的中國客人,其貌不揚。沒有想過會在他身贏錢,甚至於他都不是我的獵物。在船我和他聊過幾次,說要是無聊,就來甲板下隨便走走打幾把撲克解悶。
他也確實來過,看我們和另外一個獵物打牌,他只是微笑著揹著手站在後面看我們為幾角、幾角的賭資來回拼殺。但誰想到,船進入福建後,他晚上把我叫到他的客艙,說閒的無聊打打撲克,我乾淨利落的贏了他14塊鷹洋3角銅幣。一般而言,要是要釣魚的話,開始要讓對方贏一點,讓他自覺自己很厲害,可以在賭局贏錢,這樣能陷得深。
但我一點都沒讓他,因為我覺得這人太摳門,不像個好獵物,而且知道他是略微繞了些遠道,打算到號稱遠東明珠的海京置辦禮品後再回福建,他馬上就要下船了,所以我沒打算放長線釣大魚,直接贏,能贏多少贏多少。那一晚,我帶著14塊銀元笑眯眯的告辭走了,以為這事就這樣了。
誰料想這傢伙第二天又來找我,看起來是心疼自己的錢,輸了14元而已,還居然想翻本?他一條魚想在我這獵人手裡翻本?我依然沒有放長線釣大魚,我還是乾淨利落的贏錢,一把都沒讓他贏,因為我帶著點鄙視:老潘你這麼有錢,我這個雜役賺了你14元3角怎麼了?鞍前馬後的服務了你幾千海里,你一分小費沒給過我啊!
那一晚他又輸給我53元美金,老潘氣得直跺腳,嘴裡罵罵咧咧,咬牙切齒的把小撲克牌撕得一條條的,而且這傢伙竟然給我訴苦,說自己在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