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紅拂捧了漆盤來,裡頭是研碎的紫茉莉花種和擰成汁的胭脂水,還有各式用來調和的香料。
蘇芩往胭脂水裡加了溫奶,晃勻稱,再撒進研碎的紫茉莉花種和各式香料,遞還給紅拂。“去,將這製成胭脂膏子。”
“哎。”紅拂雖疑惑,但還是領命去了。
“姑娘,您這是?”綠蕪疑惑道。
“沒什麼。”蘇芩斂眉,執起瓷勺,舀了一勺溫奶入口,然後吩咐道:“去戶牖處守著,有人來了便說一聲,就算是大爺也一樣。”
“是。”綠蕪躬身去了。
耳房內陷入沉靜。蘇芩起身,從小衣內取出那份名單,然後用指尖上沾著的胭脂水,一筆又一筆的將名單上頭的人劃掉。
這次貪汙案,除卻姚定科,還有一些被牽連的朝中大臣。蘇芩將其從名單上一一剔除,然後看著依舊密密麻麻的名單,心口突然一陣急跳。
這名單上頭寫著的,不會都是那些依附於郴王的朝臣吧?
蘇芩瞪著一雙眼,暗暗攥緊手裡的名單。
郴王先前欲招安祖父,祖父顧忌蘇府一家老小安危,不應也不推,但蘇派一行人卻大多投入郴王門下,連夏達都不例外。
祖父的年紀雖然大了,但人卻不糊塗。
所以這份名單,難不成真是郴王手底下的暗樁?蘇芩分明在上頭看到幾個實屬陸霽斐手下的人。
蘇芩想起那郴王先前想方百計的問自個兒討要東西,甚至不惜偷溜進自己的閨房行竊,原來竟是因著這份東西!
如果這份名單落到陸霽斐手裡,那郴王……簡直不堪一擊。
“大爺,姑娘正歇著呢。”
戶牖處,傳來綠蕪的聲音。
蘇芩一個凜神,趕緊胡亂將名單塞進小衣內。果然,綠蕪攔不住人,蘇芩剛剛塞好,陸霽斐那廝便開啟簾子走了進來。
蘇芩伸手撫了一把頭髮,偏著頭坐在炕上,身上一件藕荷色的掐腰細薄小襖,蜷縮著腿兒,露出腳踝處的金鍊子。
陸霽斐褪下身上鶴氅,坐到炕上。
蘇芩繼續撫著頭髮,沒有說話。
男人看人一眼,突然伸手觸到她的腳。
陸霽斐剛剛從外頭回來,手上帶著雪花溼氣,涼的厲害,蘇芩被凍的一個機靈,趕緊將自個兒的腳往裡頭縮了縮。
男人慣是個心思靈敏的,自然看出蘇芩的不自然。他挑眉,笑道:“姀姀這是有事瞞著我呢。”
蘇芩心虛的轉了轉眼珠子,梗著小脖子,“怎麼,你這樣霸道,還不許人家有些小秘密了?”
小姑娘似乎真是因為心虛的厲害,所以小嗓子顫巍巍的帶著糯意。
陸霽斐低笑一聲,捻著指尖道:“既然如此,那本官的小秘密,也就不能告訴姀姀了。”
“你有事瞞著我?”蘇芩怒瞪向陸霽斐,剛想動,想起藏在小衣內的名單,便止住了動作,只哼唧道:“誰願意知道誰知道去,我才不想呢。”
說完,蘇芩止住自己的好奇心,埋頭就往被褥裡頭鑽,然後伸直腿兒,往陸霽斐的身上踢了一腳。
“你怎麼又沒換衣服就上炕了?冷冰冰的凍死了。”
男人眉眼柔和下來,起身開啟衣櫃,將自個兒那些被蘇芩的衣裙擠到邊邊角角的可憐衣袍取出來,掛到木施上,吩咐綠蕪將其熨了。
綠蕪抱著衣物去了,蘇芩捏著小嗓子道:“這種事往常不是蒹葭做的嗎?”
男人一邊解開腰帶,一邊道:“若是姀姀覺得綠蕪做的不好,換回蒹葭也是可以的。”
“哼。”蘇芩自然明白陸霽斐是在揶揄她,當即便不應聲,轉移話題道:“那姚定科,是不是郴王的人?”
若姚定科真是郴王的人,那這份名單,應當就是郴王暗樁的全部勢力了。
“嗯。”男人將褪下來的腰帶掛到木施上,漫不經心的應一句。
“哦。”蘇芩蜷縮在被褥裡,聲音悶悶的道:“那,你,你受賄嗎?”
按照姚定科貪汙了這麼多銀子來看,他作為郴王的人,一定會上貢給上級銀兩,而這上級,除了郴王還有誰?所以郴王是受賄的。
陸霽斐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從木製的洗漱架上拿起一個青花瓷盒,裡頭裝著蘇芩用來淨面的東西。
“這東西統共用了十八種花,集諸香而製成,研磨千遍方可密貯。”說完,陸霽斐又從蘇芩的妝奩盒子裡取出螺子黛,吟道:“淺螺黛,淡燕脂,閒妝取次宜。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