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 蘇芩嗤笑出聲,盯著夏達身上的飛魚服冷嘲道:“我倒是忘了; 如今應當是要稱呼你為夏首輔了。踩踏著旁人的屍首殘肢往上爬,夏首輔真是好手段。”
夏達身體一顫,雙眸定定的看向面前的蘇芩; 雙手掩在寬袖內,暗暗攥緊。
“我當首輔,便是踩踏著旁人的屍首殘肢往上爬,那陸霽斐當首輔,就仁義了嗎?”
這是頭一次,夏達如此聲嘶力竭的在蘇芩面前說話,他瞪紅了一雙眼,神色有些可怖。
蘇芩並不懼,她的眸色冷若冰霜,猶如寒冬最陰暗的深潭。“夏達,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夏達了。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啊,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就是因為……眼前的人嗎?
夏達的眸色陡然一痴,他慢吞吞的伸手,欲觸蘇芩那張豔媚面容,卻不防垂花門處傳來一陣急喊聲,“惟仲!”
夏達一怔,惶然收手。
朱麗月提裙,自垂花門處疾奔而來,一路頂著風雪,面頰被吹得通紅。她站定在夏達和蘇芩之間,眼睛微紅,喘著氣,聲音放軟道:“惟仲,天色不早了,我來接你回去。”
夏達厭惡的一擺頭,“不必你接。”
朱麗月眸色一黯,她轉身,看向蘇芩,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她,笑道:“這是請柬。請蘇三姑娘前來參加我與惟仲的婚事。”
蘇芩還未說話,一旁的夏達卻突然爆呵出聲,“朱麗月!”
朱麗月白著一張臉,看向面色猙獰的夏達,軟聲軟語道:“惟仲,你難道不想請蘇三姑娘前來參加我們的婚事嗎?”
夏達怒瞪著朱麗月,額角處青筋繃起。
此次能將陸霽斐扳倒,鎮國將軍府確是出了不少的力。但夏達沒想到,朱麗月會如此得寸進尺,她明明與他說過,並不會妨礙他,亦不會干涉他,他才會答應與她成親。
“我就不去了。”蘇芩斜睨兩人一眼,緩慢開口,語調軟綿綿的透著冰寒,“在這裡提前恭賀夏首輔和朱姑娘白頭偕老。”說完,蘇芩轉身,徑直入了主屋。
衣袂翩飛,甜香盈盈,但背影卻透著蝕骨的寒。
夏達站在那裡,直至看不到那個倩影,還在抻著脖子往裡探。
朱麗月咬唇,伸手去牽夏達的手。
夏達將其猛地一甩開,咬牙道:“朱麗月,我為何答應娶你,你我心知肚明,你別指望我會如何待你。”
朱麗月抬眸,雙眸盈盈泛著淚光,“惟仲,我不指望你如何待我,只要你呆在我的身邊,我就知足了。”
“呵。”夏達冷笑出聲,甩袖就走。
朱麗月急急追上去,她低頭攥著自己手裡的那張鎏金豔紅的雙喜請柬,眸色黯淡。
一開始,她覺得只要能遠遠看上一眼,她就能知足。後來,她又覺得只要能站在他身邊,她就能知足。現在,她發現人的野心真的不能用知足來形容。她期盼著,能得到那個人的心。
……
陽春三月,大地回春。萬物復甦,春暖花開。
陸霽斐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整個皇城尚沉靜在過年的熱鬧餘韻中,只有蘇府門前掛著兩盞白燈籠,飄飄悠悠的隨峭風搖曳,透出一股淒涼孤寂。
“姑娘,今日天色這般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綠蕪掀開簾子進來,看到面無表情懶在榻上的蘇芩,臉上一陣心疼。
自大爺走了後,自家姑娘便就是這副模樣,仿似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身形也瘦了不少,看的直教人心疼。
“青山呢?將他喚過來。”蘇芩撐著下顎,目光順著槅扇往外看去。
中庭內已不顯大雪壓松之態。冷陽初霽,早春已到,新一茬的嫩芽從溼泥裡鑽出來,舒展著身姿,鮮嫩到嬌翠欲滴。明明是一派生機勃勃之相,但蘇芩的眼中,卻如一灘死水般靜寂。
蘇芩換了個姿勢,覺得手有些麻。她起身,只著一件外袍,青絲未束,抬手將掛在槅扇上的蘆簾更往上捲了卷。
呼嘯峭風順著槅扇往屋內吹,夾帶著陣陣生澀寒意,驅散了蘇芩心頭的陰霾。
綠蕪引著青山進來,看到立在槅扇前半閉著眼眸的蘇芩,趕忙道:“姑娘,外頭的天還冷著呢,您當心凍壞了身子。”
“無礙。”蘇芩冷淡的吐出二字,轉身看向青山。
青山立在那處,看著面前的蘇芩,深深的作揖。
“綠蕪,你先出去吧。”
“是。”
屋內只剩兩人,蘇芩提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