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相公正從容大方地和隨行侍衛交談,抬頭看見她,便是微微一笑。
小晚轉過身,恰與皇后對上了目光,她忍不住輕聲問:“娘娘,我們要去哪裡?”
“去平山。”皇后笑道,“我想去那裡散散心,離京城不遠,很快就到了。”
平山在哪裡?小晚呆呆的,半天才明白過來,問道:“娘娘要帶我一起去?”
似煙問:“你不想去嗎?”
她答不上來,但皇后要她做的事,她不敢不做。再者,相公此次能全身而退,帝后干預自然是少不了的,她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皇后。
“願意的,只是……”小晚坦率地說,“出來這麼多天,心裡惦記著相公的事,就沒怎麼想孩子,但現在相公的事了結了,就滿心都惦記家裡的孩子。”
“我也惦記,臨出門前還想著,要不要帶上小公主。”似煙道,“可就這一回吧,讓我放下一切,出去走走。”
“娘娘是為了那些事煩心嗎?”小晚問。
信是她自己寫的,她當然知道皇后的煩惱,好好一件事變成這樣,換做誰也無法接受,現在那些失去女兒的人家,都把怨氣撒在皇后身上,若非她多此一舉,各家的女兒都還好好地在家裡。
“皇上在得到訊息後,立刻就派人去查,能查清的各地丟失的女孩兒,竟然有二十幾個。”皇后目光冰冷,眉宇間凝聚著怒氣,但很快就鬆弛下來,變成了沉甸甸的失落。
“小晚,是我的錯對不對?”皇后問。
“是那些當官的錯,娘娘,我們白沙縣的女學雖然也快辦不下去,可也不過是各家把女孩兒領回去。”小晚亦是激動地說,“因為縣太爺管得緊,因為縣太爺沒有和壞人勾結,所以老百姓不讓女孩兒唸書,和孩子們丟了,根本是兩回事。”
似煙怔怔地看著她,小晚生氣地說:“娘娘,該請皇上把那些不做正經事的貪官汙吏先抓起來,是他們不做正經事,才叫壞人能對學堂下手。”
似煙含笑:“皇上已經在辦了,抓壞人查壞人,並不難,但這次的事釀成的悲劇已無法挽回,縱然你說是兩回事,我終究責無旁貸。”
小晚記得相公說過,會有大臣要逼皇帝廢后,他們是決不允許一個女人凌駕在他們之上,對朝政國事指手畫腳。
太上皇后秋氏雖然也十分強勢,但她沒有插手過前朝政務,而在太上皇當政的那幾十年裡,那些男人們也早就憋壞了。
如今衛皇后羽翼未豐,膝下無皇子,處處都是弱點,唯一強大的是他的兄長手下握有重兵,可若衛騰飛以重兵壓制,又會有人說他有謀反之心,兵權之於皇權,本就是歷朝歷代矛盾的存在,衛騰飛也不能輕舉妄動。
好在眼下,皇帝抵抗住了壓力,不允許任何人動中宮的心思。
“娘娘。”小晚再三思量,鄭重地說,“皇上一定會保護您的。”
似煙笑了。
她問小晚,學堂裡是否還有女學生,小晚告訴她還剩下幾個,先生更是沒有放棄,挨家挨戶地去勸說,似乎勸回去了幾個人,反正他們白沙縣的女學,是絕不會出現女娃娃被欺侮拐賣的事。
“如此越發證明,是我沒把這件事辦好,沒能好好考量各個地方的民風人情,以及當地官員的清廉腐敗。”似煙此刻已然冷靜,緩緩道,“倘若一開始,先調查各地的條件,再決定是否開班授學,就算難免有悲劇發生,也不會這麼嚴重。”
小晚不會說深奧的道理,但是在家聽家人們分析,記下了很多話,她道:“娘娘,我家嬸子說,朝廷要讓老百姓吃飽飯很容易,可是要改變一個地方的民風人情,絕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可能要好幾年,甚至幾十年,就說您辦女學的事,大家一開始是圖個新鮮,可回過神來就發現,讓女娃去唸書,還不如讓家裡多個人幹活。”
似煙頷首,輕輕嘆息:“是我太輕率了。”
小晚笑著安慰她:“凡事開頭難,娘娘,做錯了才知道將來怎麼做是對的,至少將來您再遇見什麼,就會多個心眼兒多些主意。”
“和你說說,心裡敞亮多了,怪不得皇上叫我帶上你一道去散心。”似煙感慨,“不過這事我和皇族裡的人也的確說不上來,大家都只會不以為然,我不知道該對誰說。”
“太上皇后會責怪您嗎?”小晚問。
“她不在宮裡。”似煙道。
小晚沒聽明白,皇后解釋道:“父皇母后在外雲遊四海,當然這事兒是秘密,可也不是秘密,那些狡猾的大臣們可不會相信二老能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