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地才能供著文保唸書,日子過得有多艱難,你當我在家裡,天天大魚大肉享清福嗎?”
穆工頭嘆氣:“你那些銀子攢著不花,日子當然不好過。”
許氏頓時大怒,把女兒從桌邊拉下來,讓她去外頭吃,怒氣衝衝地對丈夫說:“怎麼,你是惦記你大閨女那一百兩聘禮嗎?我養她十多年,不花錢不花力氣嗎,你倒是把她娘從地裡刨出來,問問她,怎麼不把自己閨女一併帶走了乾淨。我給人當後孃,吃力不討好,還到處被人指指點點,我容易嗎?”
穆工頭瞥她一眼:“好好的,怎麼說起這些來。”
許氏又哭又笑:“好好的?哪裡好了,你睜開眼看看,這個家是誰在操持,你賺這麼點錢,若不是我省吃儉用,家裡早就垮了。我這樣辛苦,卻沒人說我一聲賢惠,還怨我藏著銀子不給家裡花,我要銀子做什麼,還不是為了你的兒子,文保可是你老穆家的種。”
好好的一頓飯,沒意思了,穆工頭放下碗筷,拿了煙桿來抽,嘆氣道:“那你想怎麼樣呢,怎麼才能滿意?你過去看小晚不順眼,現在人也嫁了,你還鬧什麼?”
許氏抹掉眼淚,湊上來說:“我給她嫁得這麼好,你也看見了,既然如此,難道她不知道該往家裡貼補貼補?你是她親爹,你去開口,讓她往後每個月給家裡捎十兩銀子。”
“一個月十兩?你瘋了!”穆工頭氣道,“我一年才掙多少。”
“不就是你掙得少,我才讓你指望你閨女嗎?”許氏抓著他的胳膊說,“你去跟她要,她一定給你,凌掌櫃那麼有錢。”
穆工頭哼笑一聲,把煙桿子在炕頭敲了敲,說道:“我正覺得奇怪,你是哪根筋不對,還是看見一百兩銀子邁不動腿,怎麼就把小晚嫁去凌霄客棧了呢?凌掌櫃是什麼人物,十里八村沒人不知道吧,你自己想想,往後你還想算計小晚折騰她,你摸摸自己的脖子,你不怕凌朝風一隻手掐斷它?”
許氏被唬了一跳,雙手不自覺地護著脖子,而那天文保被凌朝風拎起來摔在地上的情景,讓她至今想起來都害怕。
穆工頭說:“你必是想,那凌朝風是吃人的怪物,把小晚嫁過去,日夜折騰活不過幾年,你換別家,也沒人能出得起一百兩聘禮。沒想到不如你願,小晚走了大運,老天爺給她找了個好男人,從此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被她男人捧在手心裡。”
許氏臉憋得通紅,恨道:“到你嘴巴里,就成了這樣,你怎麼不說我就是盼著她好,才把她嫁過去。”
穆工頭哼笑:“我去要錢容易,可人家不傻,你要想清楚,別有一天惹毛了他們,舊賬新賬一筆和你算,你從前把孩子往死裡打,他們要是以牙還牙,你想被活活抽死嗎?”
許氏怔怔地看著男人,穆工頭勸她:“我不是嚇唬你,你要鬧,便去鬧,大不了死了,我趕回家給你收屍。”
聽了這些話,女人被嚇住了,吃過飯拉著隔壁家的商量,王嬸聽了也是背上涼絲絲的,說:“小晚真是走運了,到底模樣長得好,不然凌朝風也相不中。”
許氏憤憤然:“難道就這麼算了,我就撈不著了嗎?”
王嬸眼珠子一轉,說道:“小晚心腸軟耳根子也軟,咱們慢慢算計,一定有法子,你彆著急。至於她爹,終究是自家男人,你把他伺候好了,他一高興,還不全聽你的?”
許氏更加不高興了,輕聲道:“上了年紀,如今夜裡硬不起來了,叫我恨得不行。”
王嬸大笑,兩人竊竊私語,商量去鎮上給穆工頭抓些補藥。
這邊廂,客棧裡一如既往沒有客人,吃過飯,小晚跟張嬸在後院揀棉花,她很愛惜很小心,挑得十分仔細。
張嬸說:“嬸子給你床上做一床新褥子,冬天睡著暖和。”
小晚笑道:“我來了客棧,才頭一回睡棉花褥子,從前我住柴房,冬天睡的是草墊,也從沒穿過棉衣。”
張嬸心疼地問:“那你冬天怎麼過的?”
小晚卻沒有慘兮兮的,反而笑道:“我自己用蘆葦絮縫進衣裳裡,把平日裡地上散的雞毛鴨毛撿起來洗乾淨曬乾攢著,到冬天也縫進衣服裡,挺暖和的。”
張嬸奮力把手中的剪子插進木板凳裡,恨得臉色都青了:“上回沒碰見,下回要是叫我遇見你那繼母,我一定要撕她的臉,把她踩在地上用腳踹。”
彪叔正好來,笑道:“哎喲,誰欺負我家娘子了,你要踹哪個,告訴我。”
小晚笑道:“怪我不好,把嬸子惹著急了。”
張嬸還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