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他,全都給他……
噗地一聲,苦苦掙扎的小燭滅了,藥香之中騰起一股濃濃的燭火味……
“……你打算如何?”
悶悶的一聲,懷中人終是又開口,卻那手臂絲毫沒有鬆懈,失了把握一般勒得他緊緊的。臉頰貼著她的額頭,他輕聲道,“不如何。”
“你……就這麼放過他了?”小聲兒遲疑,她不能信。
“該放過他麼?”
“不該!只是……”她頓了一下,仰起臉,蹙著小眉看著他,“他是轉運使府的公子,我怕你出手重,一旦要是傷了人,到了官府,哪裡還會計較是因何而起,也說不得大妹妹的事,那豈不是反倒累你……”
齊天睿聞言,輕聲笑了,“傻丫頭,你以為你相公會尋幾個打手堵個牆角打他一頓,打殘,打傷,打得他絕後,然後再撂下一堆狠話如何如何?還是會大鬧轉運使府,撕皮破臉,逼著他娶秀筠?”
被他這麼一問,莞初掙了掙小眉,細琢磨起來那行為實是不妥,可她……還是真是這麼以為的,畢竟……當初他不就是一怒之下動了粗才被人陷害?彆扭了一下才道,“我是怕你又意氣用事,到頭來,牢獄之災……”
“聽故事,不能只聽一半,不落獄如何反敗為勝?”
莞初心裡忽地一股小火,噘了嘴,“落獄就已然勢敗!惡名出去,哪管你之後的計較?”
“放心。”小聲兒怒,他盡收在耳,低頭,指肚輕輕摩挲那嘟起的粉唇,“從前是沒有牽掛,無所顧忌;如今麼,私心太重。”
她怔了一怔,想再駁他卻不知怎的竟是沒有再開口,任他輕撫,心道不論怎樣,他知道計較……就好……
暖暖的指肚離了她的唇,輕輕撫過小臉上那滿滿的淚痕,他啞聲道,“丫頭,”
“……嗯,”
“我最見不得你哭。往後,再要想哭,來告訴你相公。”
“嗯?”
“我保證,不會讓你哭出來。”
“……嗯。”
濃濃夜色,苦澀的湯藥,兩人相依相偎,那緊緊的力道不知彼此……
……
兩日後。
暮昏時分,大紫檀案上收拾得乾乾淨淨,只有薄薄的一沓子紙張,這是所有同源米鋪走的貨單兌票,齊天睿吩咐人整理出來已是親自驗看了足足兩個時辰,此刻沒有點燈,昏暗之中獨自靜坐,思緒更加清晰……
秀筠醒了,人在魂離……齊天睿沒有再多勸一句,留下莞初照應,吩咐傅廣:將計就計!封鎖宅中今日之事,不許傳出去半個字!只放巧菱一個人與孃家聯絡,不動聲色,只說秀筠一切安好,一個月後傳死胎的訊息……
安置好一切,他轉頭就回到了裕安祥,藥草集的一應事物全部轉給兩位協理,抽//身出來,重審同源米鋪!
自年後發現那張同源的兌票,齊天睿就存下了心思,吩咐手下人著意來自同源或是與之相關的一切走賬。果然不出所料,那二百兩兌票正是試水的小站,而後一筆一筆,大大小小走進了裕安祥。
一開春,正是往各處運糧的時候,齊天睿估算一下,按照目前同源的鋪陳和買賣走勢,這一個月裡頭至少有兩成的生意都轉到了裕安祥。
雖說裕安祥是江南第二大錢莊,可同源米鋪是祖傳三代百年的老字號,從山西福昌源創號之日起就一直相互扶持,如今毫無因由地主動分一杯羹給裕安祥,怎能不讓人心生蹊蹺?
齊天睿是個不怕風險的主兒,畢竟,與其他長途走貨的商團不同,同源的根基深厚,銀錢充足,在江南一代勢力驚人。與同源做生意,匯水哪怕就是讓個一二分,也是穩穩淨賺。更何況,從大哥莫向南處還得知同源背後的保駕護航之人,正是轉運使韓儉行!
同源勢大欺人,擠兌得旁的米鋪根本在金陵無法立足,收糧之時聽說也是橫行鄉里、多有霸行。惡名聲齊天睿倒不怕,土匪也可過錢莊,可這一個月裡齊天睿空坐著斂財畢竟難以心安,派人暗中去探究竟,日子淺並未查出為何同源要分帳到裕安祥,也未探得同源與韓儉行有任何瓜葛,倒實實在在發現了另一樁事,果然見韓榮德與同源掌櫃的劉泰相交甚密。
齊天睿命人更細緻地探明,兩人隔三差五相聚吃酒,那親近尤甚多年老友,只不過行事隱秘,韓榮德從未露面同源米鋪,也不見在生意上有任何插手的跡象,可劉泰內侄開的一個酒肆卻時常見韓榮德出入,儼然一副主子模樣。
韓榮德不是個有城府的,而劉泰是同源老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