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日也不見?”
“外頭的戲已經開鑼了,女眷們的擺在水榭邊的戲臺子上,候著老太太的吩咐呢。”
“哦,那譚沐秋的戲在哪邊?”
“我正要去找你,說的就是這事。來,過來。”齊天睿示意文怡隨著他走了幾步進了一旁的角門,“譚沐秋不出堂會,我今兒是按著客請他來的。”
“啊?”早就料定表哥有手段又捨不得駁她,文怡此刻佯作失望,賭氣道,“那,那我豈不是聽不著了?不行,我不依!”
“瞧你,還是小時候的性子。”齊天睿笑,壓了語聲道,“譚沐秋沒上宴,我讓天悅把他帶到素芳苑去了,另擺小宴相聚。原本就是要帶你過去,也算見見真人。”
“真的??那可是好啊!”文怡頓時欣喜,一副小女兒的模樣。
“不過,”齊天睿又囑咐道,“今兒若是人家賞臉,許是能給咱們幾個唱一段,若是不能,可不許混賴。”
“嗯嗯,”文怡忙點頭,“這我自是知道,那是大角兒,哪能強著人家呢。”
“我這邊還忙著,你先過去,跟你嫂嫂說我還得一會兒,你們先說話。”
“哎!”
……
素芳苑。
遠遠看見那高大的身型從園子口的月亮門裡進來,守在院門邊的小睿祺樂得就往那邊跑,“沐秋哥哥!沐秋哥哥!”
譚沐秋看見他也大步迎了過來,“睿祺!”彎腰兩手接住跳過來的小童轉上了肩頭。
“哈哈……”
小睿祺像一隻展翅的小鳥,飛繞在那結實有力的肩頭,樂得小臉紅撲撲的,好一會兒譚沐秋才讓他落在懷中,“又長高了,也沉了,以後哥哥抱不動了。”
“誰說的?還輕著呢!”
天悅在一旁看著也逗道,“沐秋哥哥這是使青龍偃月的臂力,你幾時能重過那把刀呢!”
小睿祺立刻應,“就是就是!”
素芳苑近在眼前,又見他兄弟二人相見融融,天悅便放下心來,與譚沐秋道,“師兄,讓睿祺先帶你進去,我到我們老爺跟前兒去應承一會兒,待會兒就過來,我今兒也不過前頭去了。”
“嗯,你當心。”
目送天悅離去,譚沐秋正待轉身,小睿祺附在耳邊道,“沐秋哥哥,你是專程來看姐姐的吧?”
譚沐秋微微一怔,輕輕颳了下小鼻子,“她在哪兒?”
小睿祺從身上跳下來,拉了他就往素芳苑裡去,將將進了院門,抬手指向那樹蔭遮蔽的小樓上,“那兒!”
譚沐秋抬頭,楓楊垂枝,漫綠枇杷梢頭,半開的菱窗邊,婦人的衣衫,婦人髻,豔麗華貴,依然遮不得那出水蓮兒一般、女孩兒的清靈,看著他輕輕抿了唇,兩隻小渦兒乖乖地扣在嘴角邊,一如既往,封在他心底的痛忽地翻湧……
兩年,整整兩年,因著那一場爭執,師傅狠心再不許他見。忙得抽筋脫骨,夜不能寐,眼前也要見,見她守在窗邊的模樣,歡喜也好,委屈也罷,蒼白的小臉帶著恬恬的笑,看他練功,聽他練功;
陪在床邊看她吃藥,揹著她下樓,扶著她走路,偷偷帶她到孃親的墳頭,一坐就是日落西山……
扎針,體無完膚,汗如雨下,她的日子比那爐子上慢慢熬燉的湯藥還要苦,卻每多一日都是欣喜。他在老樹枝上搭起了紅綢,不能走也要飛!合著藥力,將她託上紅綢飛舞,一次次滑落,落在他懷中,聽那笑聲一天比一天有力,看那小臉一天比一天紅潤……
日子慢慢長久,難補殘缺,卻相依成命……
“沐秋哥哥,沐秋哥哥,咱們進去。”
小睿祺直拽他的手,譚沐秋這才回神,隨著一道進了小樓中。不知是特意安置還是怎樣,來往並不見伺候的家下人。被小睿祺牽著,
簾子打起,近在咫尺,四目相接,看著那淺淺清澈的水眸只管怔怔地映著他的臉龐,譚沐秋輕輕一挑眉,“怎麼?兩年不見,連個‘哥’都不會叫了?”
莞初想回給他個笑,卻不知怎的竟是笑不出,抿了抿唇,“……哥。”
“嗯。”
將他讓進房中,莞初把將將烹好散過熱氣的茶,沏入放了冰糖梨片的茶盅裡,“沒有梅瓣雪,只是清水加了羅漢果、枸杞、紅棗。”今日早起從小廚房搬了藥爐來煮茶,就想起從前跟著他採梅花上的雪,剝羅漢果,養護嗓子,他講究極多,一前晌她調了好幾次都記不真切當初的味道,“你嚐嚐,不知是不是因著水不好,總覺著不如從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