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先房裡尋了自己年少時一件舊袍子給她套上,顏色雅淡,十分內斂,只是肩寬,套在她身上有些耷拉著,倒正好了,不必太精幹。只是一把頭髮束起來,越發顯得這張小臉細白如瓷,一雙水眸勾魂攝魄,簡直太過俊俏!齊天睿皺著眉看了半天,怎麼都不妥,又親自上手,把那兩道水彎眉仔仔細細地給畫粗、畫醜些,這才罷了。
“丫頭,一會兒在我身後,聽見了麼?”
“哎呀,聽見了!”莞初小聲兒應,好不耐煩,他究竟要交代多少遍?“我不跟人說話,不往旁處看,不彈琴,不評琴,不提譜子,都記下了!”
韓榮德早早迎候在大門口,遠遠瞧見齊天睿的馬,馬上端坐了兩個人,一時納悶兒,待走近,才見是那位小杜公子,便笑著拱手抱拳一道迎了。
齊天睿能賞光接下帖子,已是難得,此刻見他依然一副大爺的模樣,與人不熱絡也不生分,與從前一般無二,韓榮德一顆心算是落了地,遂看著這位杜公子便更加熱情起來,想著畢竟賽蘭會也算一場相識,誰知,齊天睿一把拖到身後,遮了個嚴實,莫說再多套套近乎,就是多瞧一眼也不能夠。
他兩人來得晚,已是到了午宴時候。一同隨著往裡去,客人們相互拱手讓禮,每回人看過來,韓榮德都要十分著意介紹,許是因著心落地,語聲竟是有些亢奮,惹得那些人不覺就要多看幾眼這位杜公子。
落在齊天睿眼裡,只覺嘈雜,眼神也都十分淫//蕩,不覺就蹙了眉,臉色陰沉……
到了席上,柳眉正帶著女人們吃茶、候著。這些女人不同府裡那些太太、姑娘們,是要與男人同席而飲的。見他們進來,柳眉面上的笑容更暈開了,起身拉著一個人走到了齊天睿面前……
☆、第97章
……
兩個月,不短,日夜更迭,他的模樣從眼裡印入心底,又從心底刻進夢裡,反反覆覆,直到最後模糊成一片慘白,心慌,如墜深淵……
兩個月,也不長,原先他生意忙,一別數月,思念那麼滿,每日撫他贈的琴,穿他買的衣,飲他採的茶,人尤在身邊……
兩個月,他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越發英俊,越發挺拔,衣衫的顏色比從前更覺鮮亮,掩不住的人生如意;只是那飛揚的神采中竟事多了一分柔軟,眉微蹙,臉色有些沉,可那目光卻不似平日那醉朦朦的壞、更非一怒而起時那一眼看出穿人的凌厲,此刻看著,那柔軟也印在了眸底,讓人的心不覺就顫……
他若溫柔下來,這男人,再無可增減……
柳眉在與他說話,說她一早就在等著他。他看過來,微微含笑,如此得體,她這憔悴形容分明落在他眼裡,卻為何不曾落在柔軟之中,他輕輕地衝她點了點頭。
她施禮,起身,竟是不知該開口叫他什麼。很久以前,她想喚他“天睿”,想把這一日一夜總在筆下、心頭的名字叫出來,可她不敢,他不提,她就是不敢;後來,又想像落儀苑的姐妹們一樣叫自己的恩客“爺”,“爺”是親,是主心骨,是一輩子的倚靠,更是床笫之間那說不得的親近,可他們沒有,他甚而都從未抱過她一下,又如何能用?她清高自持,不想太親近曝了自己心底的痴,卻又不肯遠,這便極少開口叫他……
五千兩銀子,不論那銀票是來自誰,已算是與她了斷,這一見,她與他已是沒了瓜葛,該隨著柳眉叫他“齊二爺”,可千落叫不出,蒼白的唇動了動,始終……叫不出……
“呀,這不是杜公子麼?”柳眉驚訝地看著那隻露了半個身子的少年,“今兒可真是稀客。你說是不是,千落?”
這一句,算是為他兩個相視卻無語的尷尬解了圍,千落看向他身邊的人,蒼白的臉龐上絲毫沒有波瀾,只是在唇邊強抿出一絲笑,施禮,“千落見過杜公子。”
“千落姑娘不必多禮。”
莞初正是要虛手去扶那施禮之人,就被齊天睿握了手,又看著千落道,“你今兒一個人過來的?”
“昨兒就過來了。”她語聲輕,儘量遮去那無力的沙啞……
柳眉在一旁看著,一眼見了他,千落這臉色越發透明瞭一般發青,自知道他要來,她又是不眠不休,此刻這一見,那朝思暮想便決了堤一般,她撐不住了。柳眉趕忙笑著看向莞初,“杜公子,今兒來得正巧。我這兒正有一位妹妹久仰公子大名,今兒若能引著她見了真人,不知要怎麼謝我呢!”
“不見。”不待莞初開口,齊天睿已然拉下了臉,袖子下緊緊握了那小手,心裡頭又似那日的賽蘭會,一聲“妹妹”聽得他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