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朧眼前這張臉,“相公……”
齊天睿把帽子給她往下拽了拽,“走了,回家。”說罷俯身,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眾人簇擁著下樓去,待出了畫樓,天悅道,“二哥,行不行?這往西院去可還好一截子路呢。”
“不妨。”
“要不我送送你們?”
齊天睿挑眉看著他,“你打算怎麼送啊?”
天悅瞧著這懷抱的形狀方知言語不妥,尷尬地笑了笑,“那你當心。”
“嗯。”
……
夜深了,遠遠的爆竹聲漸漸平息,沒有風,只有一輪皓月當空,靜靜的清涼。齊天睿緩步走在園中,那月亮亦步亦趨,若非手中不得閒,倒像伸手即觸。
“丫頭,你看看,今兒的月亮多大。”
她醉濛濛的,卻是能聽得到他的聲音,從懷中露個小頭,瞧了一眼,迷迷糊糊地又一歪頭。
被帽子蹭得有些亂的髮髻毛毛絨絨,還有那隻小蝴蝶釵,蹭在他頸窩有些受不得,“丫頭,你弄得我癢死了!”齊天睿想撓一撓,不經意就往下鬆手,懷中人以為要掉下去了,竟是伸出胳膊摟了他的脖子,這下,牢牢的,蹭得越癢。齊天睿忍不得,又不能放手,咬牙道,“混賬丫頭,你倒舒服!”
“相公……”
聽她喃喃的又開口,齊天睿拿下巴磕了磕她,“怎麼了?醒了?”
“相公……”
原來只是醉夢中的囈語,這可真是的。
“孩子……”
齊天睿正在心裡嘀咕著,這一句話端端驚得他險些把懷中摔出去,“你,你說什麼??”
正是到這關頭,那懷中人又安靜成了一隻睡眼朦朧的貓兒。齊天睿恨道,這也不知是做什麼夢呢,又是相公又是孩子,豈知此刻正在旁人懷裡?低頭,狠狠用下巴磕了她一下,那人兒竟是不覺痛,更抬起頭,燙燙的小臉貼了他,那般依偎……
像忽然被針紮了似了,齊天睿有些僵……
一路走,那月亮竟似漸漸遠去,水廊橋上掛滿了燈籠,好似那一夜,牽著紅綢往洞房去。只不過,那時的人在身後,此刻在懷中;想起那一夜,陰冷的天冷水給她洗臉,心裡莫名那股邪火竟是不知從何而起,水淋淋的,她從他手下脫出來,那一眼,至今清晰……
低頭,輕輕貼了她,“混丫頭,你說你是不是不省事?你的葉先生央我回來想帶你出去看花燈,你竟是醉成這副模樣,你說,我明兒怎麼跟他交代?”
說著,自己竟是笑了,起了夜風,懷中小小一個哆嗦,他就勢收攏手臂越將懷中裹緊……
……
“娘……娘……”
鴛鴦帳下,紅燭映照,齊天睿一身軟綢中衣兒,單肘支著身子,一手端著一隻小壺,看著床裡那睡得不安穩的小貓兒。將才叫渴,這又叫娘,酒燥燻得小臉紅撲撲的,夢中不知是何景,那對小蒲扇顫顫巍巍竟含了一顆淚。
“丫頭,丫頭?”
他輕聲喚,沒有喚醒夢中人,倒喚來了輕輕的抽泣,單薄的身子隨著那泣聲一顫一顫的,似小兒受了委屈不得訴。
回頭將小茶壺擱在高几上,齊天睿又回身,伸手輕輕撫摸那小腦袋,“丫頭,醒醒,丫頭……”
“娘……”
她哭了,哭出了聲,齊天睿往裡挪了挪,輕輕將人攬入懷中,“好了,不哭了,噓……”
懷中人似果然有了倚靠,那泣聲越委屈,越顫,“娘……哥哥……他……他根本……不認得我了……”
“哥哥?”齊天睿挑眉,“你還有個哥哥?”
不知可是終於說出了心裡所想,那泣聲漸漸緩下來,蜷縮在他懷中又睡去。
齊天睿低頭,燭光了,溼漉漉的睫毛顫顫的,遮掩了那醒時一雙清澈得與人沉醉的眼睛,此刻一對小渦兒委屈在唇邊,越覺乖乖的……
手指輕輕撫過那嘟嘟粉嫩的唇,“丫頭,我果然也是醉了,怎的就想親親你?”說著自己笑了,“那我,可就真不是個東西了。”
☆、第40章
“你去吧,今兒不必過來了。”
閔夫人淡淡吩咐了一句,莞初應下,福身告辭,“太太,姨媽,那我過去了。”
“嗯,去吧。”
閔夫人身旁坐著一位模樣個頭相仿、身型消瘦、面上稜角也明厲許多的婦人,輕輕點點頭。這是閔夫人的孃家妹妹,姐兒倆生辰捱得緊,一個年頭一個年尾,像一對兒雙生女兒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