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不要進去打擾,武先生若沒有別的事情要忙,就先在這裡等一等吧,正好還能和我們一起玩鬥草。”
武寧澤忙笑著擺了擺手,道:“我自己在這兒等著就好。你們女孩子家玩的遊戲,我就算了吧。”
二人正說著話,忽聽屋內傳來一聲噼裡啪啦的響聲,彷彿是什麼東西被摔在了地上,阿芊方欲進去收拾,卻又聽裡面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那聲音蒼老喑啞,顯然並不是紫芝的,聽起來就像是說書先生故事裡講的深山老妖。
“裴娘子?”阿芊被嚇了一跳,想推門進去看看卻又有些膽怯。
“裴娘子,你沒事吧?”就在她猶豫之際,武寧澤率先一步推門闖了進去。
紫芝被曹氏緊緊扼住咽喉,身子抵在房間一角的書案上,手裡的金簪早已掉落在地,掙扎間踢翻了胡凳,碰倒了花瓶,弄得屋內一片狼藉。不行,不能就這樣死在她手裡……就在快要窒息的一瞬間,紫芝的手摸索著在身後的書案上抓起一方硯臺,用盡全部力氣往曹氏的頭上狠狠砸去。
一下,又一下。鮮血迸出,染紅了她柔嫩白皙的手指。
“賤婢!”曹氏痛得哇哇大叫,卻始終不肯鬆手,愈加發狠地揮拳怒打紫芝,“他媽的,居然敢動手?看老孃我今天不打死你!”
“住手!”武寧澤怒火中燒,幾步衝上前去拉開曹氏,一腳將這壯碩的老婦人踹翻在地。
曹氏“哎呦”一聲倒了下去,腦袋不偏不倚地磕在几案邊緣的尖角上,頓時流血如注。她本已上了年紀,頭部又剛剛幾次遭到硬物重擊,如今失血太多,整個人便一下子昏死過去。
武寧澤扶住驚魂未定的紫芝,再度關切地問:“裴娘子,你沒事吧?”
紫芝撫著幾乎被掐斷的脖子咳嗽了幾聲,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半晌,卻仍是沒能說出一句話。武寧澤心疼不已,不禁暗暗責怪自己為何沒能早些過來。侍女們也都跟了進來,然而一嗅到屋內濃烈的血腥味,又都站在門口瑟縮著不敢靠近。
武寧澤畢竟比她們年長一些,遇事要冷靜得多,溫言安撫了紫芝幾句,便對眾侍女吩咐道:“阿芊姑娘,麻煩你去找幾個內侍來,把這犯上作亂的老刁婦抬出去,交給馬總管處置。白芷姑娘,你們幾個趕快去打些清水來,把屋子收拾乾淨。”
“是。”侍女們齊齊答應了一聲,忙不迭地出去做事了,有幾個膽小的竟被嚇得有些走不穩路,出門時險些被門檻絆倒。
不一會兒,就有兩名身強力壯的內侍過來抬人,伸手一探曹氏的鼻息時,不禁都駭得變了臉色。
武寧澤察覺有異,忙問:“怎麼了?”
其中一名內侍嚇得退開幾步,顫聲道:“她……她死了。”
。
薄暮時分,李琦走進朗風軒的臥房時,屋內只點了一盞孤燈,幽暗昏黃的燭影下,紫芝斜搭著一條被子側臥在床上,面朝裡側,頭枕著自己的小臂。他走過去輕輕推了推她的肩,笑道:“哎,怎麼這麼早就睡了,都不等我?”
紫芝並沒有睡著,緩緩轉過身來抬眼看他,目光憂鬱而迷惘,衣袖上用金線繡成的寶相花紋,在她柔嫩的臉頰上印出幾道淺淺的凹痕。
“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李琦微笑著拉她起身,指了指几案上的一個食盒,“早就聽李少監吹噓他們家廚子的手藝是如何如何的好,今日一嘗果然不錯,就給你也要了幾樣特別好吃的點心。聽阿芊說,你這一整天都沒怎麼好好吃飯吧?來,快吃點兒,別餓壞了。”
一聽說有好吃的,紫芝竟也揚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一雙哭紅的大眼睛裡瞬間有了神采,走下床去開啟盒子一看,只見裡面盛著一碗糖蒸酥酪、一碟水晶龍鳳糕、一碗杏酪餳粥,皆是她平日裡最喜歡吃的甜食。被曹氏這一鬧,她一整天都未曾好生吃飯,此時方覺腹中餓得厲害,一時也顧不得儀態,坐在几案前便風捲殘雲地吃了起來。
燭心結了一枚碩大的燈花。李琦拿起一把小銀剪刀輕輕挑了挑,然後坐在她對面,拄著下巴微笑著看她大快朵頤,目光溫和而寵溺。看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提醒道:“你急什麼?慢點吃,又沒有人和你搶。”
搖曳的燈火下,他的笑容明亮而溫暖,如雨後晴空般澄淨得不染一絲塵埃。紫芝與他相視一笑,雙頰微微紅了紅,口中喝著溫熱甘甜的杏酪餳粥,心裡也覺得暖洋洋的。然而,就在這溫情蘊藉的一瞬,曹氏沾滿血汙的猙獰面孔又在她眼前浮現,那刺目的鮮紅,濃烈的血腥氣……他,應該都已經知道了吧?這府裡上上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