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整個世界。
他為她撐傘,那百般呵護的樣子幾乎是要把她捧在手心。
張嫣嫣默默凝視著他們,一時間心中不禁有些恍惚——她想起了宮中那個遙遠的中秋之夜,他曾在霏霏秋雨中為她撐起一小片晴空,扶起摔倒在積水中狼狽不堪的她,微笑著說:“總不能淋著雨吧?走,我送你。”那樣親切悅耳的聲音,那樣溫暖而明亮、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時隔多年,記憶中的細節都已漸漸變得模糊,然而那種剎那間怦然心動的感覺,卻讓她畢生難忘。
那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動心,也是今生唯一的一次。
太子李亨安閒地坐在馬車內,見身邊的美人這一路上總是出神,便隨口問了一句:“嫣嫣,想什麼呢?”
幾片雪花隨風飄落在她姣好的面龐上,瞬間融化,那凜冽的寒意讓她立刻恢復清醒。
“哦,沒什麼。”張嫣嫣迅速收斂起心神,側首看向夫君時,唇邊驀地綻出一個極撩人的嫵媚笑容,“妾只是有些擔心,自己這幾年來始終不得太子妃歡心,今日卻跟隨殿下一起去景龍觀見韋尚書,會不會有些不妥?韋尚書與太子妃兄妹情深,若是見殿下疏遠正妃而偏寵側室,難免心中不忿,只怕會壞了殿下的大事啊……”
這韋尚書即是太子妃韋珍之兄韋堅,原任江淮租庸轉運使,掌握財政大權,十分受皇帝寵信,上個月卻被右相李林甫舉薦為刑部尚書,明升暗降,財政方面多個有實權的職務皆被解除。韋堅驟然失勢,心中對李林甫自然是恨之入骨,一時卻又無計可施,於是便借上元節賞燈的機會邀太子在景龍觀私下相見,希望能一起商議出個對策來。
李亨微笑著攬住美人纖腰,道:“嫣嫣,你不但是孤最寵愛的良娣,還是孤最得力的謀士、最信任的賢內助,任何難以抉擇的事孤都會與你一起商量。太子妃不喜歡你,那是她沒有容人的胸襟。你放心,韋尚書乃是堂堂朝廷三品大員,定然不會像一個婦人一樣沒有見識的。”
“最寵愛的良娣?”張嫣嫣俏皮地嘟起了嘴,故意嗔道,“哼,殿下就會說好聽的話來哄我!自從杜萱妹妹入了府,殿下最寵愛的可就是她了呢!”
“杜良娣的確是個可人兒,但與你相比不過是庸脂俗粉罷了。”李亨低頭在她嬌豔的櫻唇上親了一下,躊躇滿志,“等孤登基為帝,就立你為皇后,至於太子妃和杜良娣麼……呵呵,就連給我的嫣嫣提鞋都不配!”
皇后……他,居然能給她這樣的承諾麼?
張嫣嫣頓時喜得雙眼一亮,顫聲問:“殿下……殿下此話當真?”
李亨卻是哈哈一笑,雲淡風輕地說:“和你開個玩笑而已。父皇春秋鼎盛,若是咱們現在就急著計議起他百年之後的事,那可就是對君父的大不敬了。”
。
在街上看了一會兒花燈,紫芝便隨著夫君和兄弟一起去景龍觀為腹中的孩子祈福。景龍觀位於皇城之東的崇仁坊,緊鄰著裴家舊宅,紫芝小時候就常隨母親到觀中聽道人講授《道德經》,對這裡十分熟悉。李琦與她一起坐在馬車內,一路上邊聊邊欣賞窗外迷人的夜景,行至景龍觀的後牆外時,忽見一對年輕男女並肩走在前面,二人手挽著手共撐一把傘,姿態甚是親密。
“咦?那不是阿芊麼?”紫芝探出頭去向外張望著,一臉驚訝,“她怎麼和一個男子走在一起,該不會是她的情郎吧?”
她眼珠一轉,一時促狹心起便吩咐車伕停車,自己躡手躡腳地走到那二人身後,在阿芊肩上輕輕拍了一下。
“啊——”阿芊嚇得低呼一聲,轉身一看,更是慌得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裴娘子……殿下……你們、你們怎麼也在這裡啊?”
紫芝撲哧一笑:“你慌什麼?我們又不能吃了你。”
“我……”阿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聲音越來越低,“其實……其實今天不該是奴婢輪休,奴婢是偷偷溜出來玩的,所以才怕殿下和裴娘子責怪……奴婢一會兒就回去,絕不會誤了府中的差事……”
紫芝卻也不惱,只是笑眯眯地和她開玩笑道:“你這丫頭也太老實,你不說,我怎麼記得住今天是誰當值?你這一說,反而被我抓到把柄了,回去之後不罰你都不行呢。郎君,你說是不是?”
“別問我,我可什麼都不知道。”李琦笑著擺了擺手,又對阿芊和言道,“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一些,別被馬總管發現就行了。他那個人是個死腦筋,知道了非得罵你一頓不可,上元節一年就這麼一次,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影響心情。”
阿芊感激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