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承受再大的壓力,也不忍心讓你受一絲委屈。以前在王府做侍衛時,有一次我和他開玩笑,問他為什麼放著傾國傾城的杜王妃不喜歡,反而對你那麼好?紫芝,你知道他是怎麼回答的嗎?”
“他……他怎麼說?”紫芝的聲音竟微微有些顫抖。
高珺卿用手輕輕覆上她微涼的手背,含笑回答:“他說,杜王妃就像是如火驕陽,而你像是夜空中純淨皎潔的月亮,如果太陽和月亮一同出現在天空中,人們第一個注意到的一定是太陽,然而太陽看久了會覺得刺眼,唯有月亮,永遠散發著最溫柔的光芒——他所愛的女子,縱然不是明豔絕倫的傾城美人,也足以讓人過目不忘。”
☆、第205章 學府
皇城之南的務本坊,年輕學子們三三兩兩地結伴走出國子學的大門。
國子學乃是大唐官方設立的最高學府,能在這裡讀書的無一不是出身公卿之家的貴公子。裴延之雖是憑藉盛王的關係得以在此修習學業,但因父兄並無官職,還是時常會受到那些出身豪貴的同窗們的排擠。此時,他獨自一人走在那些談笑風生的貴公子之間,卻無人理睬,不免顯得有些鬱鬱寡歡。
“裴家二郎!”一位衣冠楚楚的貴公子走過來向他熱情地打招呼,眼眸中卻閃爍著戲謔的光,“聽說你姐姐裴孺人失寵於盛王,去年就已被廢為庶人遣往城外修道去了,唉,真是可憐啊……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二郎,難為你小小年紀學業就如此精進,深受恩師賞識,只希望你不要受到牽連被趕出國子學才好。”
此人乃是京兆尹蕭炅之子蕭俊傑,雖說書讀得不怎麼樣,卻是一個油滑狡詐、慣會拜高踩低的精明人物。當初裴延之剛剛進入國子學時,他一聽說這少年乃是盛王最寵愛的側妃裴氏的弟弟,立刻以同窗的身份熱情結交;而如今裴孺人既已被廢,裴延之也失去了僅有的一點點利用價值,這位自視甚高的蕭大公子便當機立斷,不再與他往來,時不時還和別的同窗一起拿孺人被廢之事取笑他一番,為枯燥的求學生活找找樂子。
裴延之一見是他,心中鄙夷,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多謝蕭兄關心。家姐雖因罪被廢,但盛王殿下乃是胸襟寬廣之人,定不會因此事遷怒於我。裴某出身寒微,能進入國子學讀書乃是莫大的機緣,今後定當更加用心修習學業,否則日後入仕,若是讓朝中再出一位‘伏獵侍郎’該如何是好呢?”
聽他提及“伏獵侍郎”四個字,周圍經過的幾位年輕學子都不禁掩口竊笑。
這“伏獵侍郎”乃是樁典故,說的就是蕭俊傑之父蕭炅幾年前任戶部侍郎時的一件丟人事。蕭炅不學無術,能爬到如此高位全靠巴結權相李林甫。有一次朝中同僚在家中設宴,蕭炅與一眾官員皆去赴宴。開席之前,大家都在主人的書房裡坐著歇息,蕭炅一時無聊就隨手拿起一本《禮記》翻看,口中不自覺地念出聲來,竟把書中的“伏臘”二字讀成“伏獵”。所謂“伏臘”,乃是指一年中的兩個祭祀節日伏日和臘日,但凡進過學堂的讀書人無一不知,而蕭炅身為朝廷高官卻犯了這種低階錯誤,一時引為笑談,此後官場中人背地裡皆戲稱他為“伏獵侍郎”。
“裴延之,你……你好大的膽子!”見他竟敢當眾揭自己父親的短,蕭俊傑幾乎要氣炸了肺,再也顧不得什麼名門公子的顏面,登時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個臭小子,他孃的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怎麼著,讀了幾本破書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你那個紅顏禍水的姐姐已經保不了你了,哼,只要本公子一聲令下,你們裴家上上下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裴延之被他罵得難堪,正欲反唇相譏,卻見一位丰神俊朗的紫袍男子正從不遠處向自己走來,忙向他躬身一揖,喚道:“盛王殿下。”
李琦走過來親密地拍拍少年的肩,笑道:“你這孩子怎麼總是這樣拘禮?我都說了多少次了,直接叫我姐夫就好。”
裴延之靦腆地一笑,問他:“姐夫怎麼有空到這裡來了?”
“剛剛從宮中出來,順路過來看看你。”李琦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蕭俊傑,又問裴延之,“二郎,這位是你的同窗麼?”
見二人依然如此親密,蕭俊傑驚詫不已,實在想不通盛王為何會對一位下堂妾的弟弟如此親近,該不會是……他瞥了一眼裴延之清秀俊美的臉龐,又想到盛王府中的妻妾盡數被遣走的傳言,目光中漸漸露出古怪之色,於是,便理所當然地把二人的關係給想歪了。蕭俊傑驚得一身冷汗,深悔自己不該得罪了盛王的“新寵”,不待裴延之開口,便連忙換了一副笑臉搶先躬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