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我在沈家待不下去了。”秦瑟擁上去,多日維持隱忍的凌厲得體的主母形象崩垮,伏在姐姐肩上痛哭起來。
秦蓁眸光微動,只得暫隱下提地契的事,“我這不是來了,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跟我說。”
秦瑟擦擦眼淚,扶她去桌邊坐,親自為她斟茶:“說起來,還是沈木白那個沒良心的提說請你們過來。我這一陣正無人哭訴心事,就順口答應把你們接來了,好跟姐姐見面談心。”
“沈木白沒良心?他怎麼對不起你了?他不是在娶你過門前,就有過好幾房妾室了?”秦蓁問道。
秦瑟微愣,細想她話,旋即臉上浮起酸澀的笑意:“像姐夫對姐姐這樣一心一意的,姐姐大概認為,男人納妾就是對不住你吧。富貴夫妻哀,貧賤夫妻笑。如果再讓我選……唉,”秦瑟吞下無限的豔羨,說起正事,“沈木白有房小妾林姨娘,仗著有個八歲大的兒子,從我進門就沒過我好臉色看。我兩回流產,都是被林姨娘所害……嗚。”
“兩次流產?!”秦蓁冷靜的臉色急轉直下,黑沉如潭,眸迸寒星,“我記得你並不是任人好欺負的性子,背後又有秦家撐腰,堂堂主母怎麼會被一個妾室欺負成這般。”
秦瑟捂臉抽噎,“姐姐不知道麼,咱們女人就是依附男人生存的,管什麼主母小妾,只要有男人的寵愛,想踩誰就踩誰。林姨娘用盡心機對付我,沈木白睜隻眼閉隻眼不肯為我做主,我拿他們沒辦法啊。”
秦蓁緩緩吐納了一口灼燒的怒氣,背靠椅背,手指規律凌亂的輕敲桌面:“那林姨娘有什麼本事,勾得沈木白主次不分,亂了家序。床上?美貌?”
“都不是,林姨娘進沈家十年了,怎麼比得我青春貌美呢,”秦瑟摸了摸自己溼潤的臉頰,還是很有自信的,“全都因為她那個兒子沈棠。四歲識千字,五歲曉音律,如今才八歲,就被沈木白帶出去做生意,增廣見聞。沈木白對這個兒子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林姨娘每回犯錯,沈木白都念著這個兒子,對她網開一面。”
秦蓁嘴角泛上冷笑,眼瞳像幽潭一樣深邃:“妾室的兒子,也可認在嫡母名下。這個好孩子,沒準以後反會成為你的助肋。”
秦瑟糾結的揉搓手中帕子,點頭又搖頭:“我說過了,對沈木白又求又鬧的,不管用。沈木白倒是有意提拔沈棠為嫡子,沈棠那孩子也不排斥。可有一回沈木白喝醉酒流露真言,說沈棠還太小沒有自保能力,怕我害他。起碼等他長到十二三,再辦這件事。可我怎麼熬過這幾年啊。”
“看來沈棠是個知道為了自己前程著想的聰明孩子。只要他本人同意,其它都不難辦,”秦蓁伸手撫上妹妹的鬢角,將一縷縷髮絲捊到耳後,面色轉帶了幾分閒適自得:“你拴住男人的心確實有一套,但只限於你們的愛情。對男人來說,愛情只是一小部分,涉及到他子孫繁榮這些大事,你單純撒嬌哭鬧是沒用的。”
秦瑟多次以為,沈木白是不夠愛她,聽秦蓁這麼一說,她迷濛的意識裡好像多了另一層見解,但猶如迷霧朦朧不化,向她求教:“那要怎麼才有用。”
“切身處地,給他想要的,根據他的心意轉變處事方法。”
秦瑟搖搖頭,不懂。
秦蓁只是提出,她也想了好一會,捊清思緒,才道:“秦家在城西星羅路那間茶莊,當做給沈棠的見面禮。這一份重禮壓下,你再想辦法疏通沈棠,讓他一起懇求,沈木白就會如你願,讓沈棠過到你名下當嫡子了。至於爹那頭,你和你娘一塊去勸說,他也會同意的。”
秦瑟想了想,還是不明白:“一間茶莊,能滿足沈木白嗎?如果他想沈棠做生意,沈家自家也有很多鋪子呢。”
秦蓁道:“茶莊是對你心意的一份肯定,讓沈木白相信你會真的對嫡子好。再說,做生意沒有你想的簡單。沈木白會很喜歡這份禮物的。他為什麼帶沈棠出去做生意見世面,卻不讓他實踐管理鋪子呢?我盤算了沈家幾間產業,都比較極端,荒涼的無人問津,學不到什麼。熾熱可熱的卻都有宿將把守,突然叫沈棠去頂替他們,這麼小的孩子,誰能甘心服氣在他手底下俯首陳臣?因為那些是為沈家辛勞的自己人,這種微妙關係難以處理。有了秦家提供的茶莊,那就不一樣了,可以隨心所欲施展才華。”
秦瑟拍桌作響,眼中燃起憤恨火焰:“好,就這麼辦!只要能把沈棠爭取過來,不再讓林姨娘作威作福,一間茶莊算得了什麼。”
“你與林姨娘之前的鬥爭,你自己看著辦。但沈棠還小,有些事不要牽涉到他。”秦蓁不忘警醒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