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瀟瀟搖了搖頭,“也罷,我與你說這些何用你永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冷雪柔譏諷地笑道“我自是有錯的。錯在我痴心錯付,看錯了他。若他非是如此假情假意相待,我何至今日”
想到那些溫暖甜蜜的回憶,再對比今日淒涼羞恥,她就渾身的不自在,難堪、痛楚,恨透了那無情的男人。
“唉,罷了。”安瀟瀟眸中的悲色散了,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如今你只記得恨,不會記得他待你的好了。”
“他如此身份,用得著在你一個小丫頭身上用心可他偏用過心,甚至不久前,還親自去了臨城,只為賀你生辰。”
“你以為是他打碎你的幻想,踐踏你的真心,不是的是你從頭到尾的大錯特錯,是你辜負了他待你的一片心意”
“到如今你還不懂,他對你從不是男女之情你若有心,根本就不會忘卻,可你忘了,你忘了那個只在這世上活了一年餘就夭折的甥兒。”
“你與他同月同日的生辰,甚至外貌肖似至極。他在你身上看見自己孩兒的影子,他要如何不對你好”
“你經歷過眼睜睜看著自己骨血被折磨致死的殘酷過程嗎”
“你這張臉,是他留存於世的最後一點念想是你生了那不堪的妄念,動了你不值一錢的感情,生生粉碎了他心裡最隱秘最珍貴的東西”
“可你不記得了,你根本不在意他想要的是什麼你索取慣了,被人縱壞了心性,你忘卻他經歷過什麼,忘卻那個比你只小几歲的親外甥你不記得那孩子左邊臉上與你一樣的梨渦,不記得當他悲痛欲絕時,痴痴望住你的臉一瞬不瞬的一看就是整天”
“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他的心也是軟的。他縱使從未滿意這樁婚事,也一樣因私利利用過這段婚姻,可該給的榮寵、尊重,他一樣都不曾吝嗇過。”
“尤其對你,冷雪柔”
“你頂著這張臉,做著多麼醜惡的事啊你為什麼不將你那不堪的心思藏住你為何這樣殘忍,任他們無恥的利用你,去噁心他”
“你能想象你自己一直當做孩兒般呵寵的人,想與你做那等無恥之事麼”
“你能想象在他知道他的孩子的死,是因冷家太太送來的那些生子偏方時,他心裡有多恨嗎可即便如此,他都不曾對你虧待過什麼。”
“你沒資格抱怨。你該慶幸。慶幸他還殘存幾分理智,知道你們是被人矇騙、利用,這才沒有立時叫你滿門血償”
“其實這些年,你變了模樣,早就不似那孩子了。他對你的好,只是習慣而已。多年不見,他還記得你幼時曾與他的慰藉,願意為你奔走一回臨城,陪你過生辰,哄你笑一笑,了卻了心中最後一點念想罷了。”
“冷雪柔,如果你不曾來這一趟,可能,他會放過你們,也未可知呢。”
安瀟瀟說得太多,覺得喉嚨都有些幹痛了。
而對面的冷雪柔,一臉的怔鄂,以為已經乾透的眼淚,重新密佈面頰。
舊年回憶,確實被她遺忘了太多太多
幼時在嘉毅侯府的日子,只記得那些歡快的,幸福的,她從沒在意過他的痛楚。從未想起過那個生命短暫的外甥。
昔年京城侯府的高大榕樹下,她曾坐在鞦韆架上,看姐姐滿臉溫柔地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指著她與年輕的安錦南道“你瞧,你我都沒有梨渦,孩子左邊這小旋,原來肖似他小姨”
“不知道的,以為是姐弟倆,哪裡像是姨甥又這麼巧,都是六月初二的生辰”
她的心緊緊縮成一團,越來越痛。
她憶起那個大雨的夜晚。
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聲音遠遠傳出院子。
她一手扯住乳孃,一手提了只小燈籠,飛快地往姐姐住的上院趕。
還沒走入院子,就聽那哭聲越來越弱。
來來往往腳步匆忙的侍婢和太醫們,在院裡院外忙亂成一團。
她立在屋簷下,被芍藥攔在屋外,身後雨點如瀑,依稀聽得孩子的哭聲止了,姐姐的嘶喊傳來。
安錦南滿面悲色,搖搖晃晃從屋內步出。
那時的他,輪廓線條還未如現在一般冷硬。
向來整齊潔淨的衣裳有些皺亂,衣角染了顏色黑沉的血。
那時她還年幼,不大懂得生死離別。她上前攀了攀他的胳膊,仰頭喊他“姐夫。”
安錦南垂頭望她一眼,自她面上依稀辨認出屋中那個已沒半點生氣的孩子的影子。
他痛楚的臉頰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