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口。
“我知上回客天賜一事,乃是侯爺出手相助。”
“謝侯爺不罪,沒有拆穿我那點小聰明。”
這話她說得沒頭沒腦,可她相信,安錦南能聽懂。
特地將人引至安錦南地界,也是抱著拼死博一回的決心。如若不能逃命,心想還可不要臉面地衝上小樓去求一求安錦南。
原只以為靠他的人手嚇退客天賜便罷了,不曾想過,安錦南還將人審的清清楚楚並送了官。
安錦南這人見慣風浪,什麼陰謀是他想不明白的事後不僅沒加刁難反而還叫安瀟瀟過府赴宴替她長臉。
豐鈺心內是極忐忑的。
她本不願欠了這天大的人情。可如今是不得不欠了。
不願攀附權貴讓自己變得毫無尊嚴,如今卻也不得不重新操起奴婢的夥計,將什麼世俗眼光凡塵禮教暫放,服侍於他。
她何嘗不知,自己的手藝實則抵不過那人情怕是這一生但凡他有何要求,她都不得不勉強為之。
因此她才煩惱。
本不該如此糾纏的關係,偏生變得讓人尷尬起來。
但豐鈺並非是個糾結忸怩之人。她索性將話敞敞亮亮的說開。
與其不清不楚的來往,不若純純粹粹就只當做是相互利用的交易。總比說不清道不明又令人不安的不停猜疑試探下去要好的多。
豐鈺靜靜地等待安錦南的回應。
他閉著眼。適才,在她指尖撫上來,將冰涼清苦的味道漸漸在他周身鋪開後,他竟真的睡去了一會兒。
這對安錦南來說,在人前沉睡,簡直是太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他一世小心防備,才能安度至今。
連他自己也不明,為何這個平凡的宮婢能帶給他這樣的安心。
她開口說上面那番話時,他才清醒。沒有睜眼,靜靜的聽著。
低沉不帶一絲感情的聲調,絕不溫柔的一個女人。樣貌尋常,雖也清秀,卻比不得冷雪柔那等嬌俏,亦不及他在京中拒絕過的那些美人驚豔。心機深沉,自私涼薄,絕不可愛。
可冥冥中,那麼多年過去,他回到盛城。又遇著她。
無數次的夢境裡,那個總在他意識紛亂時給他帶來幾縷慰藉的夢中人。
安錦南徐徐睜開眼睛。
豐鈺注意到他長睫毛張開,狹長明亮的眸子裡,第一次在其中看到的不是冷冽和陰鬱。
他雙目清明,面無表情,仰頭凝視了一會兒。
就在豐鈺張口想說些什麼時,安錦南抬起手腕,輕輕地、按住了她猶停留在他額角的手。
他掌心乾燥,溫暖,指頭修長,指節分明。
將她微涼的指尖,一根根的,握住。
第28章
不知是體質偏寒還是什麼; 她總是手腳冰冷。從前給關貴人揉腿捏肩; 總要先用熱水浸過手,然後又用香爐烘一會兒,才敢隔著衣裳碰觸貴人。
安錦南肌膚滾燙,他喜歡這種涼沁沁的感覺。
一冷一熱的兩隻手,握在一處只是一息之間。
豐鈺眸子猛縮,下意識就要甩脫鉗制。
“不必按了。”
安錦南淡淡地開口,將她手指鬆開; 然後緩緩坐起身來。
豐鈺退後兩步; 朝他微微屈膝,補足了禮數。
安錦南掃了一眼榻前的椅子“坐。”
這是有話要說的意思。
豐鈺點點頭,挪過去坐了。
光線在她背後,透過窗紙弱弱地滲入進來。屋中光線昏沉,他長髮披散,遮住半張臉; 只餘一抹微弱的光,在他幽深的眼底閃爍。
“今年的巡鹽御史人選,定下來了。”他說這話時; 一直注意著豐鈺的表情。
豐鈺望著他; 沉默了兩息。
神色從意外到了然。
段家所謀之事; 原她還不懂; 如今聽他此言;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抿了抿嘴唇; 低低“嗯”了一聲。
“你不好奇; 是誰”安錦南挑了挑眉頭。
豐鈺有點氣悶。段家巴結安錦南的目的,正是為這訊息,他願意透露也好,瞞住也罷,直接與段家去說便是,何苦當面消遣她
是想她如何,當面感激涕零,下跪致謝
“我不感興趣。”豐鈺垂下眼,不軟不硬地回了一句。
安錦南見她有點氣惱的樣子,莫名覺得挺有意思,凌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