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待繼續,就率先離開,小人”
“你去吧。”應瀾生擺擺手,打斷他的話,站起身來,行至桌旁替自己斟一杯茶。
午後的銀杏樹下,他行於她身畔,餘光凝望她清冷的側顏,嫻靜淑秀,孰能料到,揹著人時,她竟是這
應瀾生捏在手中的清茶未及飲,重重扣回了案上。
他眸中波瀾湧動,全然不是白日裡那溫潤模樣。面沉如水,緊抿雙唇,在那桌前立了片刻,忽然揚聲喝道“來人”
一名小婢窸窸窣窣地從外進來“公子何事”
應瀾生道“備車,去清風觀”
小婢有些疑惑,卻不敢多言,她連忙應下,一溜煙奔至門外。
清風觀乃是城郊一座小觀,香火不旺,堪堪一名觀主兩名小道姑和居士在內修行。
觀後有座小院,名喚蓼芳閣,內室之中,早早燃了銀絲炭,一室香暖。
一燈如鬥,窗前坐著人,是名年約二十的女子,穿一身素白夾棉襖裙,頭上未戴任何裝飾,一頭青絲鬆鬆挽成髻。
她面色蒼白如雪,就在這一室昏黃燈火的映照下,猶不見半點血色。
細眉秀目,瓊鼻櫻唇,小小一張臉上,五官甚是柔媚。
這世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詞都可用於這張臉。
她細腰纖纖,窄肩修足,如玉般的指頭捏了一塊兒繡帕,似乎覺得針腳不夠細密,取了把小剪刀將剛繡好的鴛鴦拆了去。
她側影投射在窗紙之上。屋外,朦朦雨中,庭院暗處,立著持傘的應瀾生。
他面上笑意全無,微蹙雙眉,定定凝望鏡那窗上的影子。
痛楚和壓抑輪換在他眸中漫過。
他緊緊抵住牙根,指尖虛虛頓在半空,心中一遍遍描摹那窗上的影子。
屋內,小婢端了熱茶過來,粗陶的茶具,泡的的去歲的陳茶沫兒,“主子,夜了,您穿得單薄,仔細寒風入體,又要咳嗽。”
那女子搖了搖頭,音色柔婉而嬌弱“不妨事,繡完這批帕子,才好換些炭錢,好給你們添件冬衣。”
小婢嘆了口氣“主子這是何苦上回應公子送來的布匹皮料,又怎非得退了回去”
女子淡淡一笑,將繡帕擱在一旁案上,揮手將茶端在手中,“我說過,榮哥哥的東西,我不能收。”
婢子眉尖微顫,聲音裡滿是無奈“便是些許布頭,也收不得麼你過得這樣清苦,難道應公子不心痛麼”
那女子嘆了口氣,苦笑道“金鴿兒你又說傻話,如今我已是修道之人,新衣也好,銀錢也好,於我,都是無用之物。”
“遑論,我已經欠了他太多,你叫我拿什麼還呢”
忽然一陣涼風從窗隙灌入進來,吹得窗扇大開,她立時咳嗽數聲,蒼白的面色窒得微紅。
小婢連忙上前替她順氣,爬上炕去,迅速關了窗子。
那女子總算止了咳嗽,眼角淚花點點。
屋外,應瀾生從樹叢後閃身出來。
他無力地垂了垂肩,再凝望那軒窗數眼,悄聲而來,又寂寂而去。
他多想衝入進去,將那病中的嬌人兒擁在懷裡,可他不能。
他沒這個資格。甚至連句真心話都不敢說。
虛名在外,人人誇讚,又有何用
要守著這凡俗禮教,為旁人眼光而活,蠅營狗苟存活於世,又有什麼值得
暗風吹雨,從窗隙捲入淺淺的水霧。
安錦南靠在淨室的池壁上睡著了。
他恍惚置身於一間並不寬敞的屋子。
有人從外走入,回身閉了門,再轉過頭來,一步步靠近。
他的視線落在一對小巧的足上,穿著纏枝花樣的杏色繡鞋,腳步輕緩,距他越來越近。
他的冠發被人解散,玉冠置於案上。來人從腕上脫下一隻鐲子並放在玉冠側旁。
岐山紫玉,瑩潤的微光。
他抬眼,朝來人看去。
她朝他輕輕一笑,紅唇輕啟,喚他“侯爺。”
他聽見自己喉嚨裡含糊的喚聲“芷蘭”
她的面目霎時變得清晰,那雙明亮沉靜的眸子,大膽無畏地朝他盯看。
那張臉越發的近了。
白淨的肌膚滲著那淺淡的竹木香味。
安錦南閉上眼,憑她靠近,冰涼的指尖掠過他的額角,順著他面部線條的輪廓,滑入他領間
清淺的呼吸,吐氣如蘭。
綿軟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