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伸指擰了下他的臉頰“休得胡說。聽說你奔著那人去了,我這一時心急好兒子,娘都是為了你,你年紀輕,怕你犯糊塗。那丫頭在深宮裡頭打滾,帝妃跟前伺候,毫髮無損出來,宮裡專派了車馬一路護送回鄉,能是個簡單的你是個沒心機的單純孩子,娘怕你被人拿捏住了”
後頭半句話,洛氏當孃的不好和兒子說,宮裡妃子們爭寵獻媚那些手段,只怕外頭男人都沒見過,那豐大丫頭耳濡目染之下,誰知多少花花腸子
宗族最重名聲,若在女人上頭犯了糊塗,傳出些什麼不得宜的,怕是兒子這前途也就到了盡頭。
那邊廂隔臨冷府設宴,在水榭“頤景軒”裡擺酒,十來個交好人家的姑娘圍坐在今日主角冷雪柔身側,府裡請了小戲班和雜耍兒的,在水榭外頭架戲臺,正熱熱鬧鬧唱得精彩。
小姑娘們沉迷在戲文裡,瞧那旦角眉眼身段無一不精美,唱腔圓潤婉轉,餘韻遠遠飄出院牆去。
只主位上那冷雪柔冷著一張臉,分明是自己的好日子,一張鵝蛋臉上不見一點兒笑模樣,有人有心逗她說說話,只得她一記白眼一聲冷哼。
戲唱罷一段兒,眾人回過臉來說笑一回,段淑寶見冷雪柔氣鼓鼓的,含笑戳她一把,“做什麼給我們臉子瞧來賀你生辰你倒不喜”
兩家來往親密,玩笑開得不拘,冷雪柔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誰稀罕來非是為著你們在,連這戲我都不肯看”說著竟把眼圈一紅,委屈起來。
原本眾人知她驕縱,以為又是因誰說錯了什麼鬧脾氣,一見她抹眼淚,倒都吃一驚,放下適才那點不愉快安慰起她“這是怎麼這樣的好日子,可不興掉淚抹眼的。是誰膽大給我們冷二姑娘委屈受說出來我們替你找他出氣去”
隨侍的嬤嬤忙湊上來笑道“我們姑娘怕是飲多了幾杯,姑娘們只管樂呵,待會有雜耍的上來,好看著呢。”給一旁小丫頭打眼色叫他們趕緊扶冷雪柔起來更衣,想背地裡勸幾句。
冷雪柔豈是那等能忍的性子當下把臉一甩,“誰要你管”
那嬤嬤原是冷雪柔的奶嬤嬤,雖是僕人,卻體面如半個長輩,平素姑娘們見了都得客氣一番,今日當眾給冷雪柔下了面子,不免臉色一紅,“姐兒真真酒多了。洗個臉再來吧,仔細待會兒頭疼,大奶奶還給姑娘們備了船遊湖採蓮子呢,姑娘這麼醉著可玩不痛快。”
說著自己親自上來,挽住冷雪柔的手臂將她扶下來。也不論那冷雪柔嚷罵什麼,只朝眾姑娘一笑“姑娘們稍待,十分對不住,且先瞧戲。慢用莫客氣。”
眾人起身客氣一番,待冷雪柔給架著去得遠了,紛紛把目光轉到冷家那庶出的三小姐臉上“二姑娘是怎麼了誰敢惹得她如此”
那冷三姑娘不過歲年紀,且怕冷雪柔怕得要命,擺手搖頭道“我不知道的。”
這宴會不免沾了幾絲尷尬,便有幾個坐不住,打發丫頭去知會主人家一聲,說是貪杯頭痛為免出醜先行告辭。
段淑寶姐妹猶豫再三,並另一個玩得親近的王七姑娘一道要去瞧瞧冷雪柔。冷三姑娘默默隨在後頭,心裡遺憾那段摺子戲還沒瞧完。
臨近冷雪柔住的婉月軒,但見門窗緊閉,裡頭仍傳來陣陣哭聲。
段淑寶腳步一怔不知該不該進去,隨行的冷府侍婢硬著頭皮過去通稟,說是段家姐妹和王七姑娘來瞧姑娘了。
裡頭就此沒了哭音,好一會子靜默,那奶嬤嬤笑著迎出來,“姑娘適才醉的厲害,原是想念我們早去的大姑奶奶了,好容易勸住,姑娘們有心,我們姑娘請進去坐坐。”
段淑寶將信將疑,心想這大姑奶奶冷月柔已經去了年了,至於這般念想,生辰宴上鬧脾氣撒酒瘋
冷雪柔換了件衣裳,洗了臉正坐在妝臺前任婢女重新梳頭,見幾人進來,知道來者都是出於關心,很給面子的沒再發脾氣,指著外頭小炕道“就剩你們幾個”
段淑寶過來拉住她手,在她對面繡墩子上坐了,“好妹子,你可把我們嚇壞了。齊九娘她們有事先去了,我們幾個在家都是閒的,不如來陪陪你。”
冷雪柔吸了吸鼻子,往常與段淑寶鬧慣了,臉上一紅故意擠兌她道“誰要你陪來著,一來就吹噓你家那個無所不能的神仙表姐,你不回去陪她麼”
段淑寶也不生氣,有意開解她道“是了,我鈺表姐的事兒沒說完呢,上回你跟我們顯擺的針法我表姐也是會的,家裡緙絲插屏上頭勾了絲她都能補上來,一點兒看不出舊壞處。你不信只管明兒到我家見識見識。”
冷雪柔冷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