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裡,寒風凌冽下,府衙內死一般的靜寂。
深更半夜,眾人都已睡下,本是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就聽府內遠遠傳來嘈雜的聲響。
謝蘭若本是和江紫依睡的,被這聲音吵醒,起床披了件外衣去開門檢視,正好就碰見對面的將離穿好衣服出門。
“怎麼了這麼吵?”謝蘭若上前問將離。
將離把她推回房內,道:“你回族鎖好房門,我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謝蘭若點點頭,推回屋裡反鎖房門,這便回到床邊坐下等待訊息。
將離一路朝著嘈雜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走到一半,碰見陳紹迎面走來,面色沉凝,急匆匆上前稟報:“王爺,聽說是刺客闖入,刺傷了江大人,還燒燬了那些書冊證據。”
“什麼,證據被燒了?”將離蹙了蹙眉,那些證據便是指的那天在劉都尉府上搜出來的,加上將離在千香樓半路劫過來的那些,有賬本也有名冊,根據證據便能將其稚字會一網打盡。
可就在這個時候,將離都已經安心把善後的事情都交給江少洵去處理,準備明天就走,卻有人冒出來刺傷江少洵,還燒了證據。
陳紹應道:“好像是燒燬了一大半,剩下的不多了。”
將離沉眉,大步流星的走去找了江少洵,就見他果真是胸口刺了一刀,正半躺在榻上被大夫醫治,臉色蒼白如紙。
“臨王,您來了。”江少洵見了將離過來,忙撐著身子想站起來行禮。
將離上前壓著他的肩膀,淡淡道:“只有你我二人,叫我叔父便是,身上有傷不必多禮。”
江少洵點點頭,安心躺下。
將離才問:“發生何事了?”
江少洵面帶愧色:“少洵自書房回來,正要睡下,就見簾後鑽出一黑衣人,猝不及防便被他傷了,隨後昏迷,醒來之後就見證據已被燒燬……是少洵職責有失,願受懲罰。”
將離看了看他的傷,又看了一眼他的眼色,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勁,便去將燒燬的東西也看了一眼,卻已沒有個完整模樣,都是燒掉的殘頁。
“太守府戒備森嚴,他獨自一人,是什麼闖進來的?”將離掃了一眼這屋裡,發現門窗緊閉,並無破損痕跡,好像沒有其他外人進來過的樣子,而且江少洵言語之間好像也有些不太合理。
將離過去將門關上,屋裡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將離回到屋內找了把椅子坐下,幽幽看了江少洵一眼,垂目看著地面,沉吟不語了許久。
江少洵看上去神色有些緊張,避開將離不敢直視,越是看他沒有開口越覺得有些緊張,手心都有些冒汗,感覺屋內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就好像被掐住了脖子。
“叔父有事想問?”江少洵總算按捺不住,先問了出來。
將離沒有抬頭,淡然問道:“你為何要燒了證據?”
江少洵一愣,渾身僵住,嘴巴一張一合:“這是什麼話,怎麼可能是我燒的。”
將離瞟了他一眼:“這屋內分明沒有其他人進來過,不是你又是誰?”
江少洵臉色鐵青,咬著牙,屏住呼吸,許久才翻身下床,噗咚一聲跪倒在地,閉上眼,一臉沮喪的樣子。
不知多久,江少洵目光暗淡無光,失神念道:“下官不後悔這麼做,請臨王論罪重罰。”
將離看他果真承認,登時有些訝然:“果真是你做的?”
他只需要稍微找些理由為自己辯解一下,依照將離對他的信任,定會相信他沒有燒燬證據,卻不料他竟是就這麼承認下來,使得將離困惑又詫異。
江少洵供認不諱:“今日之事是少洵自導自演,其餘無話可說。”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可是將稚字會成員繩之以法的重要證據,你竟將其燒燬?”
江少洵閉口不言,只是一臉伏法認罪的樣子,懇求將離給他將罪,脫掉他的烏紗帽,他竟然也毫無一絲不悔的模樣。
這屋裡,江少洵跪地不起,將離來回躊躇,也不知過去多久,江少洵還是絲毫不解釋他燒掉了這證據的原因,真是讓將離又惱怒又拿他沒辦法。
“你如此做法,可是想包庇什麼人?”將離尋思萬千,只能想出來這個解釋。
江少洵眉梢微微一顫,沉思片刻解釋:“臨王,少洵只是為了自保,還請不要胡亂猜測。”
他話裡的意思,是這證據上指認他也有參與?
將離微微搖頭:“你怎會與這等事情有關,我不信,你就如實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