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摸了摸阿菀的小腦袋,見胖糰子對自己笑了,笑得天真懵懂,猶豫了一下把手收了回來。
……這侄女兒怕不是總是摸腦袋,因此摸得不長個兒了?
“好了,快過來歇歇。”見胖糰子小小一顆在地上滾動,太夫人心裡也生出幾分柔軟,且見似乎是因阿菀在一旁打岔,韓國公這氣勢就不那麼厲害了,這才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十分歡喜。”
韓國公最喜歡聯姻權貴皇族,恨不能各個兒閨女當王妃,各個兒兒子當駙馬,此刻因大皇子與阿恬的事兒竟然這樣生氣,真是叫太夫人心裡唏噓。她一臉的不在意,韓國公就急了。
“母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誰跟你開玩笑。”太夫人哼笑了一聲說道,“早前我要把她從族譜裡抹去,你還與我抱怨了兩句。如今你可看見了?幸虧她被逐出了家門,從此名聲好歹都與咱們無關。不然恐怕韓家的女孩兒都要受她的牽連。三丫頭的婚事怕是也要橫生枝節。”阿萱的婚事就定在不久之後,算起來,與安王府定親已經兩年,怎麼也不好耽擱了。這時候阿恬若是鬧出這種事叫安王府知道,安王府心裡是個什麼想法誰知道。
不過阿恬如今跟韓家沒有什麼關係,太夫人自然什麼都不擔心。
她甚至都不覺得惱火。
大皇子就算鬧得人盡皆知又怎樣?阿恬已經與韓國公府鬧成這樣,鬧出去就鬧出去好了。
韓國公一愣,不由在心底感慨了一下薑還是老的辣啊。
太夫人當初的一個舉動,叫他這心裡頭輕鬆多了。因此,他也鬆了一口氣,把剛剛驚怒的感情都勉強收了,湊到了太夫人的面前賠笑說道,“到底是母親老謀……有智慧。兒子真是甘拜下風。”
他這就發現自己跟親孃比起來真的少看了很多步了,見太夫人鄙夷地看著自己,韓國公頓時訕訕的,摸著自己蓄起的短短的一抹小鬍子就對太夫人說道,“阿恬這死丫頭竟然做出這種醜事,既然母親已經有了決斷,兒子就不說什麼。這丫頭,兒子日後不會認了。”
“從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太夫人譏諷地說道。
早前她收拾阿恬的時候,韓國公還十分唏噓,說阿恬與大皇子是不由自主的愛情來著。
這王八蛋還吟哦了一首詩詞。
叫什麼還君明珠雙淚垂啥的,可把太夫人給噁心壞了。
這才多久,韓國公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都說女人善變,叫太夫人說,韓國公這老爺們也不遑多讓啊。
“今時不同往日,大皇子這不是不行了麼。”韓國公就很有政客也有的厚臉皮了,反正是在親孃的面前,因此就也不虛偽,直言不諱地說道,“早前還想著他到底是皇長子,太子那個時候也不穩當。”
韓國公早前看好的還有七皇子,可是七皇子從前不顯,如今叫皇帝帶到朝堂就知道了,富貴閒人,與他說什麼,只用一張美人面柔和地看著自己,外加一句“大人所言極是”,之後別的都沒有,一天要睡七八個時辰的美容覺,那生得的確是好看了,可是那啥,這麼不思進取,也叫人頭疼不是?
七皇子對政事不感興趣,大皇子又著了皇帝的厭棄,如今太子妃即將生產,據說肯定是個兒子……
韓國公見風轉舵也不奇怪了不是?
誰知道在這個時候家裡跟大皇子又有了姻親,韓國公氣死了,只恨不能哭著去太子的面前剖白一番,給太子看一看自己的滿腔忠誠一顆紅心啊。
他深沉地嘆息,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
阿菀就呆呆地坐在太夫人的身邊,看著自家唏噓不已的大伯父。
她一邊看韓國公唉聲嘆氣,一邊順嘴兒往嘴裡吃小點心吃。
因又年長了一歲,雖然說還是小小的,可是阿菀明顯覺得自己比前兩年回到京都的時候康健多了。或許是如今正是因為要好好兒地叫自己的身子骨兒變得康健,她的身體也知道努力地補充營養彌補從前的虛浮空虛,因此雖然阿菀沒長大,可是她卻明白,自己的小骨頭都變得結實多了。她想著要多吃多養,等自己從前虧空的體弱都補充好了,自己就能跟平常其他小姑娘一樣兒慢慢兒長大了。
因此她沒有韓國公那麼著急,不過閒暇的時候,總是記得往嘴裡吃吃的。
看見她踢著自己的紅色的小鞋子,快快樂樂地看著韓國公,太夫人嘴角勾了勾,攬著阿菀在自己的懷裡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也不必擔憂太子對你不滿,忌諱你。太子這些心胸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