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還不是滿意的話,龔景凡握著她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像是透著不滿,半晌後終是自己先說了出來:“你怎麼就沒半點不捨我的?真是狠心。”
他說這話時,雖然還是輕輕柔柔、不算嚴厲的語氣,但那直達人心底的目光,表達出來的埋怨更甚。
陸思瓊無名的比他更委屈,他哪裡看出自己狠心了?
她當然不捨。
這半年多來,眼前人幾乎佔據了她所有的注意。
哪怕不曾是經常出現在視線力,可這周圍任何一件事,都能讓她聯想到對方。
再且,下個月定親宴之後,他便是自己的未婚夫。
未婚夫上戰場,真能不擔憂的?
剛聽聞的那一刻,心中湧出無限情緒,恐懼、不捨、害怕、擔心……眾多複雜的心情融匯在一起,百轉千回。
只是她明白,龔景凡總不可能永遠像現在這樣陪伴著自己。
蕙寧公主同建元侯這麼多年的苦心栽培。難道只是希望他做一個京都貴公子?
龔家,可不是盼子孫平平淡淡、無所追求過一輩子的人家。
戰事本不能等,這亦是給他的鍛鍊。
現在。能待定親之後才離開,已屬不易。
陸思瓊不是那等貪得無厭之人,她不會任性的纏著對方,說什麼阻止的言語。
既如此,千言萬語,自只剩下“珍重”。
她目光迷離的凝視眼前人,美眸生動。又隱帶著幾分溼潤,緩緩的道出心裡想法:“我不捨得你離開。但更不捨得你滿腔抱負為空。
我知道,你想去。”
一句“我知道,你想去”,讓龔景凡的臉色剎那軟化。心中悸動不已,胳膊向後一個用力,直接將人摟緊了懷裡。
環著少女,緊緊的,又閉上雙眼。
少年微顫的睫毛,昭示著他心底的不平靜。
陸思瓊微微一動,並未掙扎,只將原本無所擱置的手搭上對方的肩膀。
裡面的細微動靜,自然躲不過門外婢子的耳。
竹昔輕輕將門帶上。不曾往室內瞅一眼,就拉著書繪離開。
等走遠幾步,書繪揮開對方的手。又望了眼緊閉的門,緊張道:“這樣子,若讓人瞧見,怎麼了得?”
嬌園裡,最近可是眾人串門的好去處,隨時有夫人、姑娘過來的。
“是準姑爺在這。又不是別人,做什麼大驚小怪的?”竹昔大大咧咧的。不以為然。
書繪想了想,聯絡剛剛聽到的隻言片語,又替主子難受,這剛定親就分別的,也就沒再說下去。
屋內光鮮微暗,相擁的二人誰都沒再吱聲。
許久之後,龔景凡說的第一句話,竟是:“你的丫頭倒是識相。”
本是離別惆悵連哀愁都化不開的氣氛,被他如此一調侃,之前醞釀的情緒倒都沒了。
陸思瓊頭抵在對方身前,錘了他一下。
轉瞬,又覺得動作親暱,想要退開。
龔景凡卻不肯放,心中特別暢快。
瓊妹妹顯然是已將他放在了心上,雖說感情的付出本不求什麼回報,但可以得到心繫之人的回應,總是令人欣喜若狂的。
他緊緊摟著她,嗓音低低的:“阿瓊,我很開心。”
陸思瓊沒有回應。
他則繼續說道:“其實你不用擔心,我人生這麼好,又有你在京中等我,怎麼可能不保重?”說的是十分輕鬆。
“嗯,我知道。”
“再說,我父親也在,我就是過去混個戰功,回頭好謀個一官半職,否則娶你豈不委屈了你?”
前一刻還那麼嚴肅,現在卻又如此不正經……陸思瓊都不知該說他什麼好。
他雖說是建元侯之子,可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誰能顧著他?
說什麼得戰功謀官職,他若真心稀罕,哪需如此周折?便是以他的出身和炎豐帝對他的疼寵,哪裡會沒有好前程?
他只是,想實行一個男兒的志向罷了。
雖說文武皆習,但他更喜歡的,還是策馬戰場。
這點,陸思瓊懂。
偏生這樣的話,被他用那麼輕浮的語氣說出來,還扯上自己。
雙頰都似燒了起來,整個人熱熱的。
再加上關著門,屋內悶熱,沒多會就泛起薄汗。
她伸手推推他,輕聲道:“你放開。”
龔景凡哪裡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