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每每等到四月底突厥進貢之時,亦等不到小女兒的隻言片語。
這亦是她的一塊心病。
關於隆昌公主的事,其實陸思瓊是聽說過的。
她當年雖然是含淚嫁去的塞外,但這數十年來兩方相安無事,前不久哈薩陌單于又續簽署了和平協議,邊關安寧,百姓與將士對她感恩愛戴。
只是,總覺得她的一生太過飄零,身不由己了一輩子。
她本是皇室最尊貴的公主,有著得寵的母妃與疼她的兄姐,自幼無憂無慮的,哪能想到這國家大業都要系在她一人身上。
無論她願意與否,都必須承受。
如若她尚在京城,嫁個普通公侯,如今的生活定然要比她的胞姐蕙寧公主更好。
陸思瓊一聲輕嘆,為這位終身都獻給了大夏的公主。
她沉默的時候,周老夫人便一直望著她,沒有再開口。
感慨之後,陸思瓊迴歸正題。
畢竟,她最關心的到底還是妙仁師姑的事,直言問道:“外祖母,師姑便是當年那位隨隆昌公主出嫁塞外的袁醫女,是不是?”
“對。”
“那她怎麼不在突厥,這些年一直都在京城,還藏匿在府裡?”
之所以用藏匿,是因為真的除了周家人,外人皆不知妙仁師姑的存在。
哪怕是德安侯府,也只曉得周家曾為她尋了位醫術高超的師姑調養身子,並未見過,更別說其身份來歷。
這問話一出,周老夫人久久沒有回應。
陸思瓊不由探前,低聲又喚:“外祖母?”
她意識到,自己或許問到了那個外祖母同大舅母都不能對她言的關鍵。
妙仁師姑,是袁氏醫女。
袁醫女當年受周太后恩惠,進宮做醫女,是否能認為她是為了報恩才願意隨隆昌公主去的塞外。
可既是如此,怎的這些年沒有服侍在隆昌公主左右,卻藏身在京城裡?
難道是因為隆昌公主怨恨當年皇室將她嫁去突厥,所以不想見到與母妃有關的人,便潛了回來?
這也不對,如果是這樣,袁醫女不用藏著掖著,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
何況,隆昌公主獨身在異鄉,哪怕心中堵著那口怨氣,可在那等人生地不熟的邊塞,也斷不可能將親近之人趕走。
到底是為什麼呢?
等等,突厥、塞外……
韓邪!
韓邪的到來又與師姑有關,這是早前外祖母就承認過的。韓邪身份神秘,卻是要讓整個國公府都禮待有加的人物,必定是身份尊崇之人。
陸思瓊接著再問:“外祖母,韓公子,是不是突厥王族之人?”
突厥、王族、隆昌公主……
如今妙仁師姑人在塞外,那必定是同隆昌公主有關。
韓邪的到來,會是受命於隆昌公主嗎?
可他又為何說要自己跟他走?這素未謀面的,她不信沒有原因。
這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若什麼都不知情便還能將好奇心壓壓,最怕的就是一知半解,那種撓心撓肺的感覺委實難受。
陸思瓊有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衝動。
事實上,她也問了,然後雙眸炯炯的盯著外祖母。
她很想聽到回答!
周老夫人仍保持沉默,許是在心中度量利害,矛盾無比。
“老夫人、老夫人。”
就在這時,外頭卻傳來了婢子的聲音,“韓公子要見您,說是有萬分緊急的事。”
陸思瓊暗自洩氣,失去這次機會,外祖母以後怕是更不會告訴她了。
聞得韓邪有急事,周老夫人自是忙說“快請”,跟著同眼前人嚴肅道:“瓊姐兒,這事你還是莫要過問了。
外祖母就是想同你說,那味靈丹的事,你只需記得你舅母說的,是裕親王請人研製出來的,千萬不可對外人說是妙仁師姑授予你的,記住了嗎?”
陸思瓊乖巧頷首。
“還有,袁醫女的事,你也要將這事爛在肚子裡,她就是妙仁師姑的事,更不能同人提,便是陸家人也不可以。”說話的語氣強調味很重,與平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雖然不知根底,可陸思瓊也能察覺到事關重大,或許還會關係到師姑性命,鄭重承諾道:“外孫女都明白的,您安心。”
“好,那你先下去吧。”
她應聲而起,退出去的時候與韓邪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