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本意是留此服侍七姑娘,然聞了二姑娘此言,亦不敢過多滯留。頷首應是。
剛下青階,正進那旁正屋的門簾自內被掀開,早前的書繪正將一事物往袖中塞。
二人在院中相遇,紅箋開口:“書繪妹妹這是往哪裡去?”
她是大夫人身邊的,又是一等侍婢。哪怕宋氏威嚴頗失,可到底是侯府正經的主母,平素任誰見了都不敢輕待。
然陸思瓊身邊的人卻就是不吃這套,書繪見對方端量著自己,直身回話:“姑娘吩咐我出府有點事,難道夫人要問話?”
“自然不是,”紅箋不過一時起意詢問。根本非宋氏授意,自不敢拿大,略有尷尬的接道:“二姑娘做事素有道理,夫人深信姑娘,妹妹說出這話,不知情的人怕是要以為我家夫人刻意為難了二姑娘呢。”
“既如此。那我送姐姐出去。”
左右順便,書繪亦不是沒分寸的人,情面上還是要留幾分的。
紅箋萬分不滿的離開了嬌園,回到錦華堂便將這事告知了自家主子。
宋氏聽後,並未激動。只不以為意的說道:“你沒事去招惹嬌園裡的人做什麼?那書繪服侍了瓊姐兒這麼多年,深得信任,難道還會有生出二心?”
“夫人,奴婢只是一時好奇,您說二姑娘在小書房裡,書繪那鬼鬼祟祟的模樣,指不定就偷拿了姑娘屋裡的物事。”
紅箋這話剛落,便聽“啪”的一聲,宋氏肅容道:“你跟我的時間不短,怎的說出這種沒分寸的話來?
瓊姐兒是何等性子,能讓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事?紅箋,你自作主張跑去問話,回頭那丫頭定會將那些話告知瓊姐兒,豈不白添了她與我的誤會?”
宋氏道完,再細琢眼前人之前的話,亦不是糊塗的。
“我知你的真意,是想道瓊姐兒私下與人書信往來。紅箋,你懷疑的不是書繪手腳不淨的事,而是瓊姐兒的事……”
她說著,語氣拖得悠長,“可這等事關乎女兒家名譽,我若去尋了她,總要生出事非。何況,她識人多,見面廣,以往就沒說要與我這母親交代的,現如今又何必去追究?”
也追究不了。
宋氏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定位,不該多問多絕不多言。
對老夫人、對瓊姐兒,均是如此。
紅箋頷首,“奴婢知錯了,以後再也不犯,請夫人處罰。”
她著實是替自家主子鳴不平,因為二姑娘,對方沒少受老夫人責罵。
今兒從靜安堂回來,夫人就是悒悒不樂的模樣,紅箋忠誠於她,自然想替其分憂。
然宋氏其實本就沒抱有管束瓊姐兒的心思,她自有周家人教導養育,說實話對方能敬著自己一聲“母親”,已是難得。
“罷了,這事也不怪你,退下吧。”
紅箋這方後退出屋。
宋媽媽這才開口,往前一步道:“夫人,紅箋的猜疑並非多事,這陣子來二姑娘總神神秘秘的,往來的人也著實太多。
何況,老夫人對您施壓,您也不能每回多搪塞過去,總是要有些做法的。
二姑娘到底是閨中少女,如今說親在即,若被人知道與人私下不清不楚著,惹惱了永昭伯府與蕙寧公主可如何是好?”
她知對方素來優柔寡斷,苦口婆心的再道:“再說,不論二姑娘認不認,滿意或是不滿,您都是她名義上的母親。
她若有所失當,旁人只會說您教女無方。您就算自己受的這份委屈,也要替瑤姐兒的將來著想。”
提到閨女,宋氏面露動搖。
轉念卻又顯得無力,“可我問了又有什麼用。難道瓊姐兒會告訴我那信是寫給誰的?
其實不問也知曉,若真是送去榮國公府的,也不必如此折騰,但可大大方方的尋人去傳話。可見那信……怕不是龔家二爺。便是九王吧。”
“九王?”宋媽媽驚訝。
宋氏這方意識到身邊人不知那事,因是自個的陪嫁,她也不見外,直言道:“你道昨晚府裡忙上忙下的,最後周媽媽同俞媽媽去搜了三姐兒的院子是為何?
雖然沒說原因,但老夫人跟我的說法是瑜姐兒犯了糊塗,拿走了嬌園裡的一件貴重物事。”
“三姑娘不似是那等人吧?”聞者遲疑不定。
“尋常的東西自然無可能,但能讓瓊姐兒變色驚動老夫人的,可見非同一般。”
宋氏沉聲,緩緩道:“是道賜婚懿旨。有太后娘娘印章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