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泰然的神情。
陸思瓊何時在外祖母臉上見到過這種表情,既震驚又慌亂,更多的還是不可思議。
週四姑娘亦驚在原地,她本站到了表妹身旁,亦想跟著一探玉佩究竟,不成想祖母是如此神色。
姐妹倆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多言,又因玉佩被周老夫人握於掌中,乾坤難窺。
可週老夫人終究不是尋常的內宅婦人,片刻後恢復如常,望向福管家問道:“來人現在哪?”
“老奴不敢怠慢,見他神色匆急,便自作主張先領了進來,正在院子外候著呢。”
“快請。”
老夫人理了理衣襟,指腹摩挲著掌中玉佩紋絡,眸底若潭水般深邃,不見浮沉。
陸思瓊再次驚歎,福管家竟然能吃準外祖母會立即接見。
登門的到底是何人?
早有丫環出去引了遠客,屋簾掀起間,出現在眾人視線裡的竟是位器宇軒昂的年輕公子。
男子年莫弱冠,輪廓分明、鼻樑異挺,頎長高大的身軀攏在絳紫色的錦袍內,風姿凜凜的站在那,整個人都透著股不怒自威的氣質。
他只抱了抱拳,便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嗓音洪亮有力:“榮國公老夫人,故人相托,囑必親交予您手,望您與國公爺過目。”
幾個字說的很慢,不見恭敬之意,卻也聽不出唐突無禮,語調則是一口的京腔。
陸思瓊聽到外祖母說了個“快”,催促著婢僕將信傳來。
拿到信箋後馬上開啟,取信紙而閱。
覷了眼,外祖母雖面容佯安,卻眉頭緊鎖,委實難掩心急之情。
她越發的好奇。
正納悶著,衣袖輕動,感受到拉扯。
陸思瓊轉目,只見四表姐正給自己打著眼色,示意她瞧珠簾外男子的靴子。
表情微訥,頗有幾分尷尬,現今的大夏朝風氣雖不似前朝守舊嚴謹,但終於男女有別。
來人初進屋時觀上幾眼便罷,表姐如何還對人評頭論足了起來?
週四姑娘性子爽朗,並不拘小節,愣是示意了眼前這位不在狀態的表妹好幾回,非要讓人去瞧對方的靴子。
陸思瓊愣了好會才反應過來,原是這位遠客的靴底沾了溼土,或是趕路時途中所帶,踩在駝色無人的地毯上,留下一個個泥印。
若是尋常的世家子弟,自該覺得失禮,偏生這男子立於屋中,臉色不卑不亢,紋思不覺。
瞧了泥靴印子,倒是留意到一點,該男子的雙足既寬且長,異與常人。
姐妹倆打著眼色,忽聞耳旁傳來“砰”的一聲,卻是周老夫人手邊的玉盞難逃命運,硬生生的被其胳膊碰到了地上。
陸思瓊連忙起身,少女的擔憂聲前後響起:
“外祖母”,
“祖母”
老夫人緊捏住信紙,面色泛白,激動的情緒掩蓋不住,任誰都瞧出了她的反常。
茶水蜿蜒了整張幾面,染溼了周老夫人的衣袖,婢子們欲上前收拾,奈何被主子制止。
她握著信紙,竟是緩緩站了起來,望了眼簾外挺拔的男子,剛張口想出聲突然又轉頭看向了旁邊的陸思瓊。
“瓊姐兒你過府有一陣子,也該回德安侯府了,免得你祖母跟父親掛念。”
說著招來親信董媽媽,直接吩咐下人給表姑娘收拾細軟,安排車架送回陸家。
立刻、馬上……這在以前可是從未有過的!
陸思瓊驚詫,週四姑娘更是不解,“祖母,您怎麼突然就、”
話未說完,即被打斷:“靈姐兒也先回去吧,順道送下你表妹。”
雖說對周老夫人突來的這一舉動都很不明所以,但大家族之女皆懂禮規。
何況如今屋內還有外人在場,便是平時長輩再慈愛,也斷不可能現場任性撒嬌。
表姐妹跟著董媽媽欠身告退。
出屋時,陸思瓊顯然感受到了一道炙熱的目光,緊隨著自己移動。
是來自那位神秘的遠客。
他的視線赤。裸而強烈,自外祖母說出“表姑娘”那三字後乍然就凝射過來。
該人行事大膽不羈,根本不計較他人想法感受。
出了堂屋,週四姑娘便問:“表妹,你識得那人?”
陸思瓊訝然,她怎可能認識?
但那人表現得這般明顯,陸思瓊覺得“不認識”這回答多餘蒼白,一時間竟有些啞口。
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