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陸思瓊本就不習慣與繼母親近,原沒覺得什麼,但想起先前在外時對方的反常,不由抬眸去看。
這一抬首,就見繼母怔怔然的瞅著自己。
“母親,怎麼了?”
宋氏內心矛盾,既覺得是瓊姐兒命格衝了珏哥兒,眼下卻又要將救治兒子的希望寄託在她身上。
這決定,是對是錯?
猶豫了片刻,想到外間滿屋的人,場合不適,終未將有些話道出口。
“沒事,你趕緊去瞧瞧珏哥兒。”
昨兒見過她的身手,何況自己服藥後今日氣色大好、胸膈不悶,宋氏對她是真有幾分信任。
至於外面的郎中,她是再也不敢信了。
珏哥兒並不似昨日般昏睡不醒,如今兩眼眯忪,渾噩中勉強知是母親與嫡姐進來,卻提不起勁去看。
千嵐捲了主子剛咳痰用過的帕子,起身行禮後就要退至旁邊。
陸思瓊喊住她,瞧了眼珏哥兒的痰液,隨後才去診脈。
頃刻,她又前傾了身子,柔聲道:“四弟,我是二姐,張口我給你看下。”
珏哥兒平素與嫡姐雖不親近,卻亦敬重。
迷糊著倒是聽話,乖乖張了口,陸思瓊看了看他的舌苔。
半晌,才在宋氏無比期待的眼神下開口:“母親,您還記得女兒昨日曾說四弟之證在於早前所受微寒未能即病,其寒伏藏於三焦脂膜之中,阻塞升降而久致生熱,臟腑不勝其灼的話嗎?”
“你昨兒才說過,我自是記得的。”
陸思瓊點頭,續言道:“四弟昨兒發熱灼燙,今日已有緩解,可見朱大夫所開降溫驅寒之藥,是有效矣。”
“但珏哥兒都吐出來了,朱大夫的藥若是有用,又怎還會這樣?”
“蓋因嘔吐。”
陸思瓊想了想,終是言簡意賅道:“我先前就說,四弟的燥結尚未除愈,其脾胃已損,朱大夫所開之藥性烈過猛,四弟根本承受不住。”
“那該開什麼藥?”
宋氏心中稍定,知曉一般醫者能診斷有所結論,便肯定有相應的藥方可對症病除。
“《景嶽全書》中有載:‘嘔吐一證,最當詳辨虛實,實者有邪,去邪則愈;虛者無邪,則全由胃氣之虛也。’
四弟之病起於燥結,因其熱上逆,故無論所服何藥,下嚥即吐。氣機升降失常,遂津液聚為痰飲,而痰、瘀皆為“實者有邪”也。
若是尋常,可用二陳湯加味去其痰飲,調其氣機,而後再以瓜蒂散酸漿湧吐,導其膈間積瘀,瘀去痰消,屆時病自霍然能愈。”
聞言,宋氏大喜,“二陳湯?那就請瓊姐兒快給寫個方子吧。”
陸思瓊卻沒幹脆應下,只是為難道:“母親,我剛便說了若是尋常,可用二陳湯主治,配以瓜蒂散相輔。可四弟這情況……”
宋氏喪氣,表情失望卻仍不死心的問了一句:“珏哥兒這情況不可以嗎?”
內室說話聲響起,外面的陸老夫人自能聽到,她與四夫人楚氏對視一眼,起身往內。
剛掀起簾子,就聽屏風後的宋氏說出這話,又起疑惑。
不是隻聽聽如何分析,怎的到了要開方論藥的地步?
珏哥兒的身子,可不能草率。
陸老夫人不客氣的出聲打斷:“瓊姐兒,給你四弟把脈得如何?”
“母親,瓊姐兒有法子治!”
宋氏答話,語氣裡隱約夾雜著欣喜,莫名的就信任陸思瓊肯定可以。
聞者隨即冷眼,不悅道:“沒問你。”
陸思瓊知曉自己年小無信服力,可珏哥兒已經被耽誤成這樣……要知道病情越是嚴重複雜,大夫便越不敢隨意開方抓藥。
如今的郎中,誰不是明哲保身?
真要治壞在他們手裡,且不說侯府會如何追究,亦是砸了他們的招牌,故若是無十足把握,尋常大夫肯定寧說另請高明推辭而去。
此時,要麼就眼睜睜看著珏哥兒受苦不管,要麼就盡力說服祖母,讓珏哥兒服她的藥。
陸思瓊思量著,接話道:“回祖母,四弟脈象沉滑,舌苔白滑或膩,咳嗽痰多,色白易咯,且又胸膈痞悶。
這諸多症狀,歸根究底是因寒氣化熱,熱邪積於胃腸之腑,且伏藏較深,這亦是四弟燥結未能完全根除的原因之一。”
陸老夫人專注聽完,沉思片刻復問:“如此說來,瓊姐兒是有治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