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靈也沒了以往的靈氣和活潑,嫻靜得坐在那,笑起來時也不比過去明豔,總似拘著些什麼。
周老夫人有午睡的習慣,約莫未時,董媽媽服侍她上了榻。
陸思瓊姐妹便退去了暖閣。
私下處著,周嘉靈比剛剛隨意了幾分,握著表妹雙手上下打量。
半晌,她鬆了口氣:“還好如今又可以活蹦亂跳了,上次將你強拉去永昭伯府害得你臥病這麼些時日,可把我急壞了。
前幾日,我去公主府,蕙寧姨母還問起這事,虧得景凡表哥不在,否則定要怪我。”
“表姐怎麼記到了現在?我這身子一到冬日就這樣,你又不是不知,何必介懷。”
說著,陸思瓊聲音微頓,轉而問對方:“姐姐去公主府了?”
周嘉靈點頭,“就初三那日,隨母親過去的。蕙寧姨母還向我問及了你,我終日在家,也不十分清楚。”
“還多虧舅母送了師姑來,我已無礙。”
聞者即道:“好在是尋來了師姑,否則我和母親祖母誰都不會放心的。”
屋裡才燒起地龍,仍舊透著寒意。
周嘉靈從丫鬟手裡取來湯婆子遞給對方,“我原是想領你回我院子去的,沒讓人先準備著,倒忘了你受不住,妹妹先用這暖暖手吧。”
話落轉身,又吩咐道:“先去燒個爐子來。”
陸思瓊確實覺得寒,化雪的時候最是冷,也就沒阻止。
“姐姐近來,在家都做些什麼?”
周嘉靈嘆氣:“左不過是學些持家之道,娘每日清早招我去身前說道理,教我看賬管賬;下午讓嬤嬤給我講規矩,還言我女紅不好,最近又學著呢。”
她以前肆意,家裡對她也縱容。許多事學得都不嚴謹。
但如今要嫁去的是王府,羅世子又是王府繼承人,周嘉靈以後便是王妃,是要主持中饋的。
何況,這嫁過去的目的,也不只是做人媳婦這麼簡單,身上擔著責任。自不可能輕鬆。
陸思瓊聽得出她話中的無奈。心中亦是惆悵。
放在過去,舅母只願讓表姐許箇中意人家,下半輩子輕鬆自在也不必理那些旁的。
可如今。嫁得雖還是周家一早相中的羅世子,但意味全變了。
何況,還有先前國安太妃壽宴時的那一遭……
似與她想到一處去了,周嘉靈羨慕得望著她:“我還真嫉妒妹妹。與景凡表哥情投意合,將來成了親日子自是不必說的。”
陸思瓊臉頰一紅。低頭道:“姐姐別打趣我。”
“不是打趣,是真真的替你高興。”
周嘉靈語氣悠悠,神態極其認真,“景凡表哥和我們一起長大。待人只是面冷心熱,妹妹以前雖和他不怎麼玩到一塊兒,但表哥的心意連姨母都看得出來。可見是把你藏心底的。
從小,大姐、我和你三人總是最要好的。如今大姐進宮成了皇家人。表面風光可心底裡也是好多苦;而我,原以為和他能有段好的姻緣……”
說起羅世子,她閉了閉眼,心裡十分苦澀:“怕也是不能再想了。好在,妹妹你能嫁得意中人,景凡表哥定會一心一意對你好的。”
陸思瓊見她嗓音已透哽咽,雙眸一酸,心頭也是難受。
她伸手握上對方雙手,啟唇輕喚:“姐姐。”
周嘉靈抬手擦了擦眸眶,仰頭若無其事道:“我就是一時感概隨便說說,妹妹你別覺得我很可憐似的。
比起大姐,我已經好上許多了。”
陸思瓊眼淚,再也抑制不住。
姐妹倆抱作一團。
之後的時間,陸思瓊與她可謂形影不離,連著兩夜都是一同就寢。二人談起幼年時光,生出不捨的同時又感慨不已。
正月初八,榮國公府滿府喜慶。
陸思瓊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全程陪著人出嫁,看著表姐盛裝喜服,看著她行過一系列風俗,看著她同舅父舅母拜別,看著敬王府的花轎將她接走……
那吹鑼打鼓的聲響,似一直縈繞在她耳邊。
國公府門口看熱鬧的賓客漸漸散了,她仍怔怔得望著街口方向,難以回神。
四表姐,就這麼出閣了,以後再想見她,便不是來周府就能見到了的。
“瓊妹妹?進府去吧。”
身後傳來熟悉的喚聲,陸思瓊轉身,見是周希禮,微微屈膝:“三表哥。”
周希禮走至她身旁,語氣關懷:“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