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新的床鋪。
佈置完畢,竹昔詢問:“姑娘可是困了,奴婢服侍您洗漱了歇息吧?”
陸思瓊白日裡真睡得多了,此刻倒沒有倦意,只是有些乏悶。
聞言,打量了眼近侍,思忖著點頭:“寬衣淨面吧。”
風露送水進來,陸思瓊換了白綾印梅花中衣,坐在鏡前梳髮。
院子裡靜悄悄的,他尚沒有回來。
陸思瓊心神不安,讓侍婢先下去歇息不必陪她,自己則靠在床頭看書。
書是從珠璣閣裡取來的詩詞,江南唐山先生的作品,詩句婉約纏綿、意境唯美。
近亥初的時候,院子裡傳來動靜,龔景凡帶著一身寒霜回來,衣袍足靴上都有些許髒汙,髮絲亦是微亂。
他進屋閉門。方回身就看到炕上的床褥,隨即明白了意思。視線往屏風後瞧去,紗帳煙羅下,嬌女身影綽綽,引人遐想。
屋裡燈燭大亮,自己進來時顯然傳出動靜,人必是還沒睡著的。
龔景凡往內室裡走。見少女正披著綾襖看書。在床沿落坐了問道:“瓊妹妹是在等我?”
少年烏黑晶亮的眼眸裡跳著燭火,顯得分外精神。
陸思瓊自打他進來就打量了一番,此刻收了神色。不答反問:“你出府了?”
“府外有些事,我去處理下。”他答得風輕雲淡。
陸思瓊合了閤眼瞼,輕道:“你衣裳髒了,去隔壁梳洗下吧。風露和凝水正候著呢。”
龔景凡的眸色深上兩分,“好。”
他轉身又出去。
陸思瓊擱下詩詞。心思卻不寧了起來。
人才回京,怎麼就有事需要他處理了?
一身霜露,顯然是在外待了許久,必不是從蕙寧公主那過來。
衣衫上的塵土……
想著想著。眉間難舒。
他換了身在家常穿的袍子,仍是鮮豔高調的大紅。隨意的罩在身上,懶散著並未將衣帶繫好。沐浴過後溼著長髮,姿態慵懶的走了進來。
也不顧外頭炕上的安排。直接回了床前。
陸思瓊瞧他這一副肆意自然的模樣,有些驚訝,面紅的收回視線,“你、你怎麼就這樣出來了?”
“不然呢?”他下意識反問,伸手往床頭去。
陸思瓊趕忙別過腦袋,驚了一跳,“你做什麼?”
龔景凡卻是直接開啟屜子,取了裡面的藥瓶,被她問的不明所以,衝對方晃了晃瓷瓶,“你還沒給我上藥。”
是,得換藥。
陸思瓊剋制著那份不自然,任由身邊人側過身子將衣袍褪至腰間。
箭傷方入眼,她的心底就“咯噔”了一下,語氣有些沉重:“你同人動手了?”
他似乎沒料到會被看穿,但一語道破後亦不覺尷尬,也沒想著掩飾,如常道:“沒怎麼交手,過了兩下而已。”
髮梢上的水滴下,從他後背的肌理上滾落。
陸思瓊怕傷口沾到,忙取了帕子替他將水滴拭去。
抬眸,見那凌亂的溼發,嘆了口氣無奈說道:“你把架子上的帕子取給我,這時辰天都冷成這樣,你怎麼不擦乾了出來?”
“太麻煩,之前在軍中也沒功夫計較這些。”
他敞著上身走過去又回來,含笑的把帕子遞給她:“阿瓊要幫我擦嗎?”
一臉嘚瑟的神樣,陸思瓊差點就收回主意。
但彼此這樣相對,到底不怎麼合適,只好從了他。
因著動作不方便,陸思瓊只好往前傾了身子,對方人又高,她做的很費勁。
兩人靠的近,龔景凡看著她有些失神,突然伸手一抱摟著她道:“瓊妹妹,咱們成親吧。”
陸思瓊手中動作一抖,心頭像是被什麼撐開了般,因著看不見他面色,“怎、怎麼了?”
龔景凡兩手都抱住了她,手只牢牢的緊著少女,語氣裡有股子堅定,隱約的還有幾分慌亂,聲調輕柔:“就是想成親了,別人家像我這麼大年紀的子弟,府裡都有嬌妻了,我卻沒有。”
陸思瓊被這份情灼熱了,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不是明年嗎?”
“不想等。”他把腦袋靠在她肩膀上,聲音悶悶的。
陸思瓊有些暈眩,觸手卻是他赤。裸的肌膚,忙又收了回來,“先、先上藥,有什麼話待會再說,好嗎?”
“不好。”他又緊了幾分,語氣像是和誰賭氣一般,格外的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