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並不怎麼看好的人,卻成了她萬事的倚靠。
然等他有事的時候,自己卻一點用都沒有。
陸思瓊默默的低下了腦袋,盯著那駝色無人毯上的紋路,低低又語:“我昨晚整宿都睡不好,我、我怕你出事。”
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是,她再怎麼得體董事,再怎麼善解人意,都止不住那份想挽留他的念頭。
但偏偏,理智又強調著自己,道不能拘了他。
她總不可能,真的迫他折了翼,就做一名尋常的貴公子。
那不是他的志向。
但她還是擔心、惶恐、憂慮,抬起垂斂的眸子,定定的望過去,眸角卻染上了詩意,對上少年炙熱的目光,又連忙再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想幹擾你,就是難受。”
心中矛盾,既希望他不去出征,又不想讓他失望。
剛剛的話,在腦中徘徊了許久,這兩日與他對面時,幾次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任性得說了出來。
她暗怪自己失態。
龔景凡聞言,拽回了她本彎身欲下車的身子,讓她復又坐下。
並排著,他表情十分愉快,牽著她的手並沒有鬆開,語氣格外舒暢:“原來你這麼捨不得我呀?
我剛跟你說的時候,你還那麼瀟灑的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原來是騙我的。”
取笑揶揄的話,說完又知她面子薄,不等她窘迫否認或說出什麼他不喜聽的話來,接連繼續:“阿瓊,這一次,其實是我向皇舅討要的旨意。
敵藩作亂,欺我百姓,我父親一生戎馬,就是想給大夏朝一片安寧。
我從小敬我父親,以他勵己,以後早晚是要繼承他這份心願的。”
話及此事,語氣鄭重認真:“旁人不理解,我父親貴為侯府子弟。又成了駙馬,自當一生榮華,子孫無憂。
但他從小教導我。不忘初心,我從不敢忘。我們的安逸,是父親戰場廝殺換來的,若要守得這份靜好,總要有人站出來的。
想來你也知道,眾人眼中只覺得我母親與父親感情寡淡,聚少離多。但他這些年來幾赴戰場,都是我母親在背後支援的。”
陸思瓊聽得連連點頭。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更不可能阻攔。
話是說了,但再怎樣,也不是不懂大局的人。
他最後幾句話是什麼意思。她也知道。
將手反握住他,頷首回道:“我明白,只是在你面前,我沒那麼堅強,忍不住那份難過,你不用管我。”
龔景凡明白她,卻故意調笑:“瞧,又說氣話了?我不管你,還管誰?明知道我在乎你。這是撒嬌呢還是嗔怨呢?”
“哪有!”
陸思瓊臉一紅,側身背過去,“我又沒使性子!”
一開始。明明是自己看他不夠成熟、不夠堅韌,怎麼越處下去,自己卻總成了被當做孩子哄的那個了?
“還說沒有?你這依依不捨的模樣,不正說明了一切?”
他前傾過去,見其玉耳越發的紅,點到為止的收了玩笑。改言道:“真的不用太擔心,我可還要回來娶你的。怎麼捨得總留在那等地方?
好不容易讓你心裡有了我,我就是故意使壞,想你對我牽腸掛肚一下,好以後離不開我。”
“哪學來的混賬話,越發不正經了!”
陸思瓊嗔他,可或是因為知道分開在即,也總動不了真怒。
他則舉著她的手拉她轉回身子,凝著她的眼眸繼續重複:“別不當真,我是不可能見你嫁給別人的,所以肯定會完好回來。
再說,若是我連那點本事都沒有,以後怎麼護你?”
陸思瓊被他說得心跳如鼓,偏生她這性子,是越感動越不會說話,最後含糊的“嗯”了聲,算是回應對方承諾,繼而才下車。
一直等進了宅子,她才放緩步子。
雙手摸著雙頰,足下都有些飄忽。
而龔景凡,直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陸府門口,才命車伕回去。
放下車帷,低聲咕噥道:“沒良心的。”
居然一次都沒回頭,剛剛表現出來的不捨,是假的嗎?
他哪裡懂得女兒家的矜持?
不過確定了彼此的心意,便再無顧慮。
陸思瓊回到嬌園之後,淺淺的補了個眠,待醒來後簡單用了午飯。
實則,整顆心還是掛在了那人身上。
片刻,